第八章 瀛台杀局(第7/9页)

“那你就没有用处了。”女人的口吻淡得如同一杯白水。

兵刃出鞘的金属声,在姻婵的背后响起。

姻婵没想到这个女人做事竟如此狠绝。“北面的墙壁!”她急忙说。

女人冷冷一笑,来到北面的墙壁前,先用手按了按墙面,然后拔出腰间的短刀,小心翼翼地剥去墙皮。

在女人忙活的时候,姻婵一边看着她,一边心想,这七幅字画按照长短和大小的不同,排布成阳解阴毒阵的布局,这显然只有刺客道毒门的人才能做出来。悬挂这七幅字画的始作俑者,会不会是毒门的某位青者?瀛台是皇家重地,这个青者竟敢跑来此地,不知是为了藏匿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姻婵暗自疑惑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剥落墙皮,从墙壁里抠下了一个细长的木匣。木匣上没有挂锁,那女人轻而易举便打开了木匣。

姻婵离那女人有一丈多的距离,只是远远地朝木匣中望了一眼,便惊讶不已。因为姻婵看见,匣中放置的,是一幅卷轴,用一把双头的鬼头锁扣住,鬼头锁的锁面上有一片红色,似乎是几个刻字。姻婵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这幅卷轴无论是尺寸,还是质地,竟然和她从日月庄封刀楼内盗出然后存放在长沙府十四号当铺里的那幅卷轴完全一样。姻婵心想,莫非有人去过十四号当铺,想办法取出了那幅卷轴,藏到了涵元殿的墙壁里?可是细看周围的墙壁,显然是多年前修葺而成,没有任何修补过的痕迹,如果这卷轴是最近才被人藏入墙壁里的,墙壁上总该留下修补过的痕迹才是。

那女人看过匣内的卷轴后,便合上了木匣。她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她抓住姻婵,往殿门走去。

姻婵说:“我已经帮你找到了东西,你该放我走了吧。”

“你当真以为,我抓你,只是这么简单?”

姻婵情不自禁地一愣。

“另外一幅卷轴呢?”那女人忽然停下了向前走的脚步。姻婵被她反箍着右手,也只好跟着停了下来。

“什么另外一幅?”姻婵知道那女人说的是什么,却故作不知。

“日月庄,封刀楼。”那女人手腕用劲,姻婵的右手顿时被疼痛包裹。

“我没有去过什么日月庄,什么封刀楼,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那幅卷轴是姻婵的任务,她若说了出来,让那女人夺去了卷轴,她的这次任务便宣告失败。

“日月庄的四兄弟,临死前说的话,又岂会有假?”

“他们死了?”姻婵脱口而出。

那女人冷冷地一笑。姻婵说出“他们”二字,就等于变相地承认自己去过日月庄,与那四兄弟打过交道。

“是我杀的。”那女人说。

“你北上的途中,想必是将卷轴存放在了某号当铺之中。”那女人用右手死死地制住姻婵,让她无法反抗,随即将左手中的木匣放在地上,空出左手来,在姻婵的怀中、衣袋里翻找。姻婵被御捕门囚禁了一段时间,身上携带的匕首等器物,早已被御捕门搜走,她的身上只留下了一些没有威胁的东西。那女人从姻婵的身上搜出了一串项链和几个小盒子,并将小盒子一一打开,里面都是上品的胭脂。

“当铺的暗码纸呢?”那女人问。

“哪有什么暗码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姻婵已经铁了心,无论如何,决不说出卷轴的下落。

那女人还待逼问,忽然瀛台的北面传来了枪声。

皇城之内,巡逻的禁军和侍卫是不准携带枪械的,这是出于对皇室人员安全的考虑,以防有不臣之人袭杀皇室人员,但若皇城内发生急变,经上谕批准后,皇城内的禁军和侍卫可由武械库配发枪支和弹药。此刻瀛台北面响枪,寥寥数声,不像是大批禁军所为。那女人虽不知是保皇党人正朝贺谦和白孜墨开枪,但料想瀛台有了枪响,不用多久,必会有大批的禁军和侍卫赶来瀛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那女人制住姻婵,携带木匣,拉开了涵元殿的殿门。

殿门一开,只见门外停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人,正是静候了多时的索克鲁。

那女人和索克鲁面对面地看着对方,神情都是微微一愣。

此时此刻,时间仿若凝结。

“当真是你?”片刻后,索克鲁用难以置信的语气,打破了这相对无言的沉默。

女人没有说话,推着姻婵从索克鲁的身边走过。

错身而过的瞬间,索克鲁问,小声而又谨慎:“你……这些年可好?”

女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只是短暂的一下。她仍没有回答一言一字。她扔回一个瓷瓶,准确地落在索克鲁的腿上,却连身子都没转。那是解救丰泽园中数十个捕者的解药。她押着姻婵,继续走向黑暗。

索克鲁望着那女人渐渐隐入夜色的背影,心情竟是多年未曾有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