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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不停地哀嗥着,咆哮着,当一摊口水从他嘴里流到地板上的时候,他开始咒骂起来。由于我想要安静一会儿,于是抓起一卷胶带,走到他的身旁,蹲了下来。他的脚上仍然在流血,凉鞋已经坏掉了。我心想,幸亏胶带买得多一些,至少还剩下十多米长呢。对于一个像我这样的、不知道如何打绳结儿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最理想的东西了。当他抬起头来看到我时,立刻气得满脸通红。
“你这不要脸的婊子!”他说,“如果有一天我能抓住你,一定会让你吮吸我的老二!”
我把枪口塞进他的嘴里,把他前排的牙齿撬掉。也许我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小娼妇,不过我这样做,是为了所有那些感到头痛的女人,为了马利亚和其他的女人们,为了那些有着同样悲惨命运的姐妹们,所有那些被压迫的女人们,她们在地铁里遭受别人的辱骂,在她们自己的生活中都有一个像亨利这样的恶棍。如果我手上有丹碧丝卫生巾的话,那么我发誓,一定要让他把一盒全都吃下去。当我看到这些家伙的时候,有时候真想去祝福全世界的女人们,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亨利咳出了一点儿血。在愤怒的刺激下,他眼睛里的血丝似乎在跳跃。我觉得,应该把枪从他的嘴里拔出来了。这让他有机会说出最后一句话。
“你已经在死刑判决书上签下了你的名字!”他吼道。
为了能安静地待一会儿,我毫不吝惜地用了很多胶带,甚至还在他的眼睛上缠了两圈儿。现在他看上去就像是《隐形人》中的主角,只不过多些褶皱,更加光亮。另外两个家伙比他安稳多了,我只是象征性地用一块胶布贴在他们肮脏的嘴上。我重新站起来,觉得最难熬的时候终于过去了。想到这儿,我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不过我不想自寻烦恼,好像我根本不知道,最艰难的时刻永远都在前面。
尽管我在面对如此严峻的考验时,心里依然保持镇定,但是我不想继续逗留了。我捡起地上的布袋,拆掉上面的铅封,把里面的钱都倒在桌子上。六个布袋里装满了钞票,最底下还有一堆被卷成筒的硬币。我把钞票塞进自己的挎包里,然后把零钱都留下了,因为我觉得它们实在太沉了。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为了引起我的注意,那个小伙子发出嘶哑的喊声。他的下巴动了一下,向我示意墙上还有一个保险柜。这小子简直太可爱了,他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但是我已经得到一大堆钞票了,我不想成为一个靠吃利息过活的人。我向他做了手势,表示这已经够了。我发现他看上去几乎要哭了。由于其他的人都看不见我,所以我从桌子上拿起一支圆珠笔,接着走到他的身后。我把他的一只手摊开,然后在上面写下了“若斯菲娜”几个字。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指合上,仿佛手里捧着一只折断了腿的蝴蝶似的。在从窗户里跳出去之前,我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一颗硕大的泪珠正从他的脸上滚下来。
这是一座被遗弃的花园,到处长满了杂草。我从一片长得很高的荒草中跑出来,接着又兴高采烈地跨过了四周的木栅栏。我的嗓子里干极了,也许是因为整个下午,一句话都没说的缘故吧。我把手紧紧地捂在两个乳房上,朝着右边拐过去。虽然沿途经过两三个花园,但是却连一个人影儿都没看见,后来我穿过一大片靠近铁轨的空地。我一刻不停地爬上一个斜坡,再跨过一条铁路,从另一侧跑下去了。我的肺里火烧火燎的,不过幸运的是,超市的停车场已经近在眼前了。我之所以不辞劳苦地跑到这儿来,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我那辆淡黄色的小汽车。
当我钻进车里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我。在一座超市的停车场上,无论你干什么,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种地方可以让人变得疯狂起来。我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我把挎包放在身边,然后坐下歇了一会儿,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动静。不远处,有一个胖女人正试图把一块熨衣板放进一辆菲亚特500型小汽车里。我们相互对视了几秒钟。我待在那儿等了一会儿,然后她敞着一扇车门,把车开走了。现在,我可以放松一下了。我打开汽车的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些纸巾,往脸上擦了些卸妆用的乳液,渐渐地恢复了我的本来面目。其中有百分之二十是免费促销的产品,其余的就不免费了。
我把展开的纸巾放在自己腿上,眼睛时刻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我把乳液全都洒在纸巾上。由于周围没有人路过,我屏住了呼吸,低下头忙活起来。那天下午,我第一次感到有些烦躁不安,我挥动着胳膊,把弄脏的纸巾从车窗里扔出去。塑料瓶被挤压得发出淫荡的声音,不时地喷射出一些白色的乳液,我拼命地擦拭着,好像要蜕掉一层皮一样。之后,我把眼镜扯下来,接着又把假发、白色的手套和假乳房全都摘下来,把这些东西统统塞进包里。当我把车上的后视镜扭过来对着自己的时候,已经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不过额头上还残留着一点儿污迹,我迅速地擦掉了。现在,若斯菲娜残留的痕迹,完全消失在一块小小的纸巾里了。在我驾车离开之前,我把它揉成一个纸团儿,用手指轻轻地弹到了车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