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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凉爽的空气,让我的精神放松下来,我马上就觉得好多了。这让我感到自己就好像刚从鬼魂出没的房子里逃出来似的。贝蒂双手插着腰,慢慢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不安的微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这该死的医院,它到底把你怎么啦?”
“一定是我没有吃东西的缘故,我觉得有点儿虚弱……”
“刚才,你还说是吃香蕉造成的呢。”
“我也说不好,现在很想去吃点儿东西……”
我们沿着台阶往下走,到最底层的时候,我又转过身来,贝蒂没有等着我。我仔细地审视着这座大楼,但是没发现什么异常,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可怕的地方。这里干净整洁、灯火通明,周围有很多棕榈树,和一排排整齐的篱笆。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把我打倒的。也许是我吃了有毒的香蕉吧,那些被施了魔法的香蕉,可以让你的肚子里无端地充满了恐惧。然后再加上一个被烫伤的孩子,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摇晃着脑袋,你已经给自己的问题找到了答案。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我编了个谎话,我心里还是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不过仅仅是模糊的感觉罢了,我并没有被这件事搞得心烦意乱。
我知道城北有一个地方,那里的牛排炸薯条不错,而且是通宵营业的。老板认识我们,我曾经卖给他的妻子一架钢琴。我们在柜台后面坐下来,接着他取出了三个酒杯。
“怎么样,那架钢琴用得还可以吧?”我问。
“是的,钢琴的声音快把我弄成神经衰弱了。”他说。
餐厅里的人不算多,有几个孤零零的人和几对热恋中的男女,还有一帮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都留着小平头,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贝蒂的心情很好。牛排烤得相当不错,让素食主义者们都蠢蠢欲动了。我的薯条上蘸满了番茄酱,美味的诱惑让我把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我的心情很放松,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膨胀着。贝蒂微笑着看着我,我也漫不经心地说笑。之后,我们又点了几大块甜点。现在,桌上只剩下半公斤重的尚蒂伊鲜奶油了。
之后,我喝了两大杯水,很自然地开始往厕所里跑了。悬在墙上的小便器是粉红色的,我选择了当中的那个。每当我站在一个像这样的东西跟前的时候,就会让我想起有一次在男厕所里,一个有一米九零高的金发女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骑在小便器上笑着对我说,别担心,宝贝儿,只要一分钟我就把那玩意儿还给你。我永远忘不了这个姑娘,那个时代,人们经常会谈论起妇女解放的问题,人们不停地向你唠叨这些,但是这个姑娘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最深的。必须承认现在某些观念已经发生了转变。
我伸出一只手去把裤子上的纽扣解开,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个女人,这时一个留着寸头的家伙进来了。他站在我的旁边,眼睛紧盯着那个可以用来控制水流的银色按钮。
我这边尿不出来,他也一样。我们之间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他时不时地朝我这边瞥一眼,看看我到底在干什么,接着他干咳了两声。他穿着一条肥大的裤子和一件鲜艳的衬衫,而我的身上,却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和一件白色的体恤衫。他约摸有十八岁的样子,而我已经三十五岁了。我咬紧了牙齿,腹部的肌肉挛缩起来。我觉得他也一样。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起来了。
沉寂终于被我面前迸发出的噼啪的水声打破了。我笑了。
“呵呵。”我说。
“噢,我本来不想撒尿。”他嘴里咕哝着。
当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凯鲁亚克曾对我说,热爱你的生命吧。我尿得比别人快,我不想像获胜者一样沾沾自喜。
“我要好好享用一下,”我说,“也许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啦……”
他用手挠了挠头,我去洗手的时候,他在镜子前蹙了一下眉。
“对啦,”他说,“我想,也许我手里有一些让你感兴趣的东西。”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擦手,扯下一块二十公分长的纸巾。我心情不错。
“哦?是吗……”我说。
他走过来,接着在我的鼻子底下摊开一张小纸。
“足有一克呢。”他低声说。
“是好货色吗?”
“当然。不过你还是别问我了,我还从来没有尝过呢。我干这个是为了攒钱出去旅游,我想去海边冲浪。”
我心想,上帝啊,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误入歧途了。还有,他上完厕所之后,甚至连手都懒得去洗。纸片上有很多纤细的晶体,我品尝了一下,我问他要多少钱,接着他告诉我。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碰过这玩意儿了,看来价格比过去翻了一番,我站在那儿,吃惊地张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