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4页)

“你宁可叫他在我屋里搜出来?”

“他怎么会?他不会搜你的屋子。”

“不会吗,嗯?”

“当然不会,你是他的客人嘛。”

“你以为凭这个就能叫他手下留情?”我又露出一个苦涩而嘲讽的笑,“我看你是给这个老毒菌凭空安上了美好的情操和主人家的好客,可从记录来看他是一点也不具有。相信我,他千真万确是要搜这间屋子,至于他怎么现在还没来,我猜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正满屋子搜寻果丝呢。”

“果丝?”

“他正举着猎鞭追果丝,不过他总不会没完没了地追下去,迟早还是要放弃的;那之后他就会大驾光临,配备着放大镜和警犬。”

她终于认识到情况的严峻程度。她沮丧地尖叫了一声,眼睛瞪得有铜铃大小。“呀,伯弟!我怕是给你惹了个麻烦。”

“这句话涵盖了全部事实,像防尘罩。”

“我很后悔当初叫哈罗德去偷这个玩意儿。我错了,我承认。但就算沃特金舅舅在你屋里搜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吧?”

“吉夫斯,你都听到了?”

“是,少爷。”

“谢了,吉夫斯。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乖乖担了罪名,而不会叫真相大白于天下?”

我以为她的眼睛已经睁得不能再圆,但眼看着是更圆了。她又沮丧地尖叫了一声。说起来,其音量之大,足以称之为尖吼。

“可是伯弟!”

“怎么?”

“伯弟,听我说!”

“我听着呢。”

“你自然肯背这个黑锅吧?总不能叫哈罗德受罚呀。你今天下午还跟我说他会被褫夺法衣的。我不能看着他被褫夺法衣。要是他被褫夺法衣,以后可怎么是好?这种事儿让助理牧师摊上,名声就毁了。你就说是你做的不行吗?左右不过是被踢出大门,而且我看你也不怎么热心想待下去,是不是?”

“可能你还不知道,你那位可恶的舅舅打算把这起罪案的行凶者送去拘留所。”

“嗨,不会的,最坏也就是罚款。”

“才不是,他特别强调是拘留所。”

“他说说而已,我猜他眼里……”

“不,没有闪过一丝慧黠的光。”

“那就更不行了,我怎么能让我的宝贝安琪儿哈罗德去蹲号子?”

“那你的宝贝安琪儿伯特伦呢?”

“可哈罗德很娇弱的。”

“我也很娇弱呀。”

“可哈罗德比你娇弱一倍呢。伯弟,你不会这么不通情达理吧?你心肠最好了。你有一次跟我说过,伍斯特家训是‘决不辜负兄弟’,不是吗?”

她说到了点子上。只要是拿“伍斯特家训”说情的人,很少不会触动伯特伦的心弦。我的钢铁前线[2]开始崩溃。

“你说得倒好听——”

“伯弟亲爱的!”

“是,我知道,可是该死的——”

“伯弟!”

“哎,好吧!”

“你愿意背这个黑锅?”

“大概吧。”

她欣喜若狂地唱起了约德尔山歌,我看要不是自己横跨一步,她就要扑过来抱住我的脖子了,反正她倾过身子似乎就是抱着类似的目的。被我敏捷的脚法挫败之后,她就随随便便地比画了几步迎春舞,她好像特别着迷这个。

“谢谢你啦,伯弟亲爱的。我就知道你很好心。我的感激、崇拜之情真的无法言表,你叫我想起卡特·帕特森……不对,不是这个……尼克·卡特……不,也不是尼克·卡特……吉夫斯,伍斯特先生叫我想起谁?”

“西德尼·卡顿[3],小姐。”

“对了,就是西德尼·卡顿,不过他和你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而且呢,我看咱们也犯不着瞎担心。干吗非得以为沃特金舅舅一搜就能搜到警盔?能藏的地方不下一百处呢。”

我刚要说“说三处来听听”她就单足旋转到了门口,又单足旋转着出了门。我听到她渐渐走远,嘴里还哼着歌。

至于我的嘴,则扯出一个苦笑。我转向吉夫斯。“女人啊,吉夫斯!”

“是,少爷。”

“哎,吉夫斯,”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细颈瓶,“这下完蛋了!”

“未必,少爷。”

我吓了一大跳,上下鞋帮儿险些分家。“没完蛋?”

“没有,少爷。”

“你是说你有主意了?”

“是,少爷。”

“你刚才还说没有呢。”

“是,少爷。不过我略略思考了一番,现在可以说句‘尤里卡’了。”

“说句什么?”

“尤里卡,少爷,像阿基米德那样。”

“尤里卡是他说的?我还以为是莎士比亚呢。”

“不,少爷,是阿基米德。我的建议是将警盔扔出窗外。沃特金爵士应该不会想到搜查室外,我们可以在方便的时候取回来。”他打住了,仔细听着动静,“若是少爷首肯这个建议,我认为尽快行动较为妥帖。我似乎听到了脚步逼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