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7/7页)
马龙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当然这其实也没什么丢脸的。”
“肥胖,小中风,现在又来个糖尿病——这对一个政治家来说影响太大啦。虽然我们白宫里也住着一个瘸子,住了十三年。[11]”
“我对你在政治上的敏锐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法官。”马龙虽然这么说,但是那天晚上他却莫名其妙地开始对老法官丧失信心——为什么会这样他不知道——至少在医疗上的信赖是没有了。
“多年来我一直是用医院派来的护士给我打针,但是现在我有机会改变这一情况。我找到一个男孩子,他可以帮助我给我打针。他就是你问过我的那个黑孩子。”
马龙突然想起来了,说:“不会是那个蓝眼睛的黑人吧?”
“就是他。”法官说。
“您对他都了解多少?”马龙问。
法官陷入沉思,想起他生活中的悲剧是如何围绕这个男孩子发生的。但是他只是简单地对马龙说:“他正是那个我掉进池塘后救我上来的黑孩子。”
然后两个朋友就会心地大笑起来,笑他们生活中都遇上的巨大不幸。两人想着一个三百磅重的大胖子老头儿被人从高尔夫池塘里拽上来的样子,越发笑得歇斯底里,笑声在灰暗的暮色中回响。这种对巨大不幸爆发出的笑声半天都停不下来,于是他们就尽情地笑了好一阵子,为自己的不幸狠狠地大笑一场。最后法官先止住了笑,“说实话,我是想找个我能信赖的人,所以除了这个救了我命的小男生,我还能相信谁呢?胰岛素剂得非常小心使用,这玩意儿有些神秘,必须得让非常聪明又有责任心的人来管理,比如煮针头,还有其他事情。”
马龙想,那个黑人孩子也许很聪明,可是一个黑人,再聪明又能聪明到哪儿去?他替法官害怕,因为他看到那双冷酷、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他自己的碾槌、屋里的老鼠和死亡。“我不会雇那个黑孩子的,不过也许你比我更了解他。法官大人。”
法官又想起自己担心的事情来:“杰斯特又不跳舞也不喝酒。就我所知他甚至不约女孩子们。他到底去哪儿了?很晚了,马龙,你觉得我是不是该报警呢?”
报警的想法和兴师动众的场面让马龙感觉紧张,“怎么啦?还没有那么晚,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是我想我倒是该回家了。”
“马龙,你打个出租车吧,费用我来付。明天我们接着讨论约翰·霍普金医院的事情。因为,说正经的,我觉得你应该去那里瞧瞧。”
马龙说:“谢谢您,先生。我不需要叫出租车——清新的空气对我有好处。不用担心杰斯特,他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虽然马龙说走回去对自己有好处,夜晚也很温暖,但是在回家的路上他却感到寒冷和虚弱。
回到家,他悄悄爬上床,没有惊动妻子。但是当她温暖的屁股碰到他时,他想起过去富有激情的生活来,这让他感到一阵沮丧——他赶忙挪开身子。唉,死亡已然在逼近,活着的人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