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叶凋零(第3/8页)

伯爵像逗弄孩子似的说。

“你对礼子这人的脾气什么的摸准了吗?”

初枝一时不知所措。

“不,一点都不了解。”

“是么。那是个坏女人。连你不也被当作玩具了吗?”

初枝像想起来似的说:

“那您为什么还要和那样一个人结婚?”

“嗯?”

伯爵这时才快活地莞尔而笑。

“你可能是不希望我和她结婚,为了她,你才这么说的。但我却觉得你是为了我说的,你真是有意思。”

“请不要说小姐的坏话。”

“当然,我不是那种人。我有武士的修养。”

伯爵爽朗地笑了。

初枝再一次感到伯爵身上的杀气。

然而,现在似乎还有一种温和的悲哀,被傲慢控制着,所以,初枝总觉得恶魔般的恐怖阵阵袭来。

“她对你那么热情,总让人感到她像是在欺骗她自己。”

初枝低着头。

“她认为自己的哥哥应该同你结婚,这事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你听你妈妈说了吗?”

“没有。”

“她呀,说什么如果不让正春和你结婚,她自己也不出嫁。”

“什么?”

初枝被弄得茫然若失。

“了不起的一出戏呀!”

伯爵似乎在讥讽似的笑着。

初枝一阵头晕眼花,她未曾想到要去抓住伯爵这番奇谈怪论的真意。

“小姐,小姐她……”

伯爵突然闭上了眼睛。

“真是一个梦幻般的人啊,你呀!”

“你以为那样一个自强自爱的人,能够为了他人去嫁人吗?”

伯爵颇有几分厌恶地说。

伯爵觉得,自己一旦认真地说出如此庸俗的话,就说明自己的高傲与自尊已经丧失殆尽,暴露出企图忘却礼子幻影的可悲的软弱,他感到无比气愤。

然而,初枝却一点也不理解。

她只是像突然碰上暗礁似的震惊,心想礼子究竟是怎么了。

伯爵仿佛不可思议地看着初枝,说道:

“你认为你和正春君,真能够那么轻易地结婚吗?”

“不。”

由于初枝的回答太没意思,伯爵反而有些扫兴。

“真能想得开呀!”

他小声嘟囔着。

“和你这样在一起,觉得好像来到了另一个国家,比信州更远……”

初枝听到他说自己想得开,便想起正春,再也坐不住了,身体也好像在隐隐作痛。

“说起远方,我曾去过南洋和非洲,但像你这样的人,我觉得只有日本才有。”

伯爵的视线停留在初枝那仍似少女般的修长的腿上,说:

“我如果和礼子结婚,想到国外去住一段时间,和她在日本生活,好像也不会有什么意思。”

言外之意似乎是说这就是悲剧的证明。

初枝忽然回过头,仰望庭院树木上面的天空,发现已是薄暮时分。

“我去喊妈妈。”

这时,女佣送酒来了。

“妈妈呢?”

“啊,梳完头,好像又到别处去了,不过也该回来了。”

初枝趁女佣斟酒的机会,想要站起来,可是又被叫住了。

伯爵对女佣毫不理睬,索然无味地喝着。

“初枝,你出来一下。”

一个小女佣来接她。

阿岛心神不定地整理着腰带:

“真够浑的,你怎么能出去呢?”

“嗯。”

“他干什么来了?”

“不知道。”

“他和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

一时间,初枝无法回答。

“算了,不论你听到什么,他说的话你都不能相信,那是个野蛮人。”

阿岛面色苍白地走出去了,当她从院子走过时,又一次用力地向下拉紧腰带。

“欢迎光临!”

阿岛和蔼可亲地莞尔而笑。

“啊,上次我们是吵了一架分手的呀!”

阿岛向女佣使个眼色,看着她出去之后才说:

“那次实在是对不起了。”

说着,拿起酒瓶。

“请喝一杯!”

“饭馆生意怎么样?”

“啊,托您的福。”

阿岛虽然通达世故,但她内心里却紧张得要命。尽管她力图掩饰自己戒备的神色,但她完全无法理解矢岛伯爵这个人究竟为什么到这里来。

“只是您自己吗?”

“嗯。”

女佣送来了饭菜。

“鱼是从哪儿进的?”

“从东京和新泻两地进的,没有什么能合您口味的东西……”

“这个呢?”

“那是-树芽。”

“这里高新泻很近吧。”

“啊,不算远。”

“到新泻去玩玩吧,明天怎么样?”

“明天吗?好啊!”

阿岛看出了伯爵那急不可耐的心情。

“把她也带去吧。”

“啊?”

阿岛若无其事地笑着。

“您说初枝吗?带个稍微机灵点儿的人去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