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第2/4页)
“对。”艾伯特正在打电话。那手机是专门从日本买的,比其他攀比手机的人早了两年。“告诉她,告诉她这部电影会引起巨大的争议,可同样也会获得回报。”他停了停,“卡尔,我能说什么?这是部战争片——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到最后。”与此同时,克拉克正在大声朗读《达拉斯晨报》体育版上美洲公司的赔率,好让霍利迪和阿伯特下注。可以拿来打赌的事情有两百多种,比如开球时抛的硬币是正面还是反面、在中场表演时天命真女组合的第一首歌是什么、电视台会在比赛的哪一节首次提到布什总统。
克拉克像念菜谱似的念了起来:“德鲁·亨森本场比赛的第一记传球会:成功,减二百;失败,加一百五;抄截,加一千。”
“失败。”霍利迪说,记在自己的本子上。
“失败。”阿伯特表示同意,也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了下来。
“干吗不猜猜碧昂斯会在哪一节坐在我的脸上。”塞克斯说。
“永远他妈的不可能。”霍利迪不假思索地说。
“一百万年以后吧。”阿伯特一本正经地帮腔。塞克斯说去他妈的他就要赌这个,这时艾伯特啪地合上了电话。
“好了,伙计们,看来希拉里·斯万克正式表态了,她对这部电影有兴趣。”
什么,哇,谁?“希拉里·斯万克,那个婊子。”洛迪斯语无伦次, “她居然会跟我们谈?”
“因——为,”艾伯特故意拉长声调,深知B班听到他的话会有什么反应,“她想演他。”他说着指向了比利。B班顿时又是大笑又是欢呼。
“等等。等一下。”比利跟大家一起大笑,但也感到不安。他意识到艾伯特是在拿他开国际玩笑。“她不是个女的吗?怎么会——”
“事实上,”艾伯特接着说,“她说她想演比利和戴姆。把你们俩合并成一个角色,她来演主角。”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这回笑的是戴姆。而戴姆只是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我还是不明白……”比利喃喃地说。
“她是女的并不代表她不能这么演。”艾伯特说,“梅格·瑞恩在那部直升机的片子(1996 年的电影《 生死豪情》, 第一部以海湾战争为题材的影片) 里就是主角,就是几年前跟丹泽尔一起演的那部。或者她可以直接演个男的,哈,希拉里不是因为演男的得了他妈的奥斯卡嘛。(1999 年的电影《 男孩别哭》,希拉里·斯万克凭此片获 2000 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 好吧,是演一个女扮男装的女的。但是管他呢。重点是她不仅仅是个花瓶。”
艾伯特又给很多人打电话:奥利弗·斯通、布莱恩·格雷泽、马克·沃尔伯格、乔治·克鲁尼。这是一个带有悲剧色彩的英雄故事。一个因悲剧而更伟大的英雄故事。在艾伯特看来,有关伊拉克的电影的票房一直不尽如人意。这是个问题,不过B班的故事不会有这个问题。这场战争本身的道德界线的确十分模糊,但B班的故事不存在这个问题。B班的故事是关于拯救的,有拯救情节特有的巨大感染力。人们总是会被这类故事触动,艾伯特如是说。每个人都有忧虑,每个人多少都会觉得自己完蛋了,即使是最有钱、最成功、最安逸的人也会有快过不下去了的焦虑感。绝望是人之常情,所以无论救星以什么形式出现,是穿着闪亮铠甲登场的骑士,还是俯冲向被烈焰包围的魔多末日火山的雄鹰,抑或是突破重围突然出现的美国装甲部队,都能极大地震撼人心。认同、救赎、死里逃生,都是让人振奋的东西。震撼人心。“你们所做的事情,”艾伯特曾信誓旦旦地对他们说, “是最皆大欢喜的结局。这给了大家希望,人生总该有些希望。地球上没有人不想花钱来看这么一部电影。”
艾伯特年近六十,身材高大壮实,一头蓬乱花白的头发,鬓角不长不短,硬而浓密。他戴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嚼着口香糖,宽大的手关节突出,耳朵里长着深色的杂毛。他今天穿着敞着领口的白色礼服衬衫,带耀眼的猩红衬里的深蓝色外套,黑色的羊绒大衣和羊绒围巾,油亮的平底便鞋,看上去像是用柔软的巧克力做的。这种不修边幅与温文尔雅的混搭叫比利着迷,也让他从中感到一股足以把B班当早餐吃了还不吐骨头的老练世故。此人可以直接拨通诸如阿尔·戈尔、汤米·李·琼斯的电话,能请到本·阿弗莱克、卡梅隆·迪亚兹、比尔·莫瑞、欧文·威尔逊、鲍德温四兄弟中的两个这类大腕拍电影,可惜这些人要么已经有了片约,要么对这种群像电影不感兴趣。
“我们要拍成《野战排》那样。”下一通电话里,艾伯特这样说道,“群像加上明星,妈的,能行。希拉里很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