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2页)
“这条要九十快,”瓦莱莉说,“你能想象花九十块在一条夏天的小裙子上吗?”
“它看上去很漂亮。”我尽责地说,她拿着它在身上比划。
“你知道吗,”她说,“我真的无法决定是更喜欢黄色的还是绿色的,最后我决定买黄色。我想我穿黄色更好看,你觉得呢?”
我大笑起来,说:“亲爱的,你就没想过两件都买吗?”
有那么一刻,她震惊地看着我,然后大笑起来。
我接着说:“你可以买一件黄色的,一件绿色的,一件蓝色的,再加一件红色的。”
我们冲着对方微笑。我想,我们俩都是第一次意识到我们进入了某种新生活。但总体来说,我发现成功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么有意思或令我满意。就像我通常做的那样,我读了关于这个问题的书籍,发现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实际上,很多人终其一生挣扎着爬到职业生涯最顶峰时,都曾立刻用跳出高楼窗外的方式来庆祝。
到了冬天,我决定带全家去波多黎各度个假,这将是我们婚姻生活中第一次负担得起出去玩。我的孩子甚至连夏令营都没参加过。
我们玩得很尽兴。游泳,享受那里的温暖、奇怪的街景、食物,以及和煦的微风。晚上,我把瓦莱莉带到宾馆的赌场,让孩子们乖乖地坐在大厅里的藤椅里等我们。每隔十五分钟左右,瓦莱莉就会跑过去看看孩子们是否平安,最终她把他们都带回了我们的套房。我便一直赌到凌晨四点。现在我有钱了,自然也会有好运气,我赢了几千块。在某种可笑的程度上,我享受在赌场赢来的钱远多过目前我那本书的成功和靠它赚到的巨大财富。
回到家后,还有更大的惊喜等待着我。一家电影公司——马洛玛尔影业——花了十万美金买了我那本书的电影改编权,另外再加上五万块,开销全包,让我去好莱坞写电影剧本。
我跟瓦莱莉商量这件事,我确实不想写电影剧本。我告诉她我会把书的改编权卖给他们,拒绝掉编剧合同。我以为她会很开心,但她却说:“我觉得去那边对你有好处,见到更多人,认识更多人对你更好。你知道,我有时会担心你,因为你是如此离群索居。”
“我们可以一起过去。”我说。
“不,”瓦莱莉说,“我跟家里人待在这里很开心,我们也不能给孩子们转学,我不想他们在加州长大。”
和所有在纽约住的人一样,瓦莱莉把加州看成美国一个新奇的边远地区,满是瘾君子、谋杀犯和看到天主教徒就会开枪的疯狂传道士。
“合同期是六个月,”我说,“但我可以去工作一个月,然后来回跑。”
“那听上去很完美,”瓦莱莉说,“再说了,坦白告诉你,我们俩分开一段也好。”这让我大吃一惊。
“我不需要跟你分开。”
“但我需要分开一段时间,”瓦莱莉说,“有个男人在家工作让我神经紧张,随便问问一个女人就知道了,那会搞乱我的整个家务活儿。我以前什么都没说,因为你负担不起额外的工作室,但现在你负担得起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在家里工作了。你可以租个地方,早上离开家过去,晚上回来,我肯定你会工作得更好。”
即使是现在,我也不明白她所说的为何如此冒犯到我。我一直都很快乐地留在家里工作,她没这么想真的非常伤害我。就是这个才让我决定去写我小说的剧本。那是种幼稚的反应,如果她不想我在家里,那我就离开,看看她喜不喜欢那样。在那时,我虽然认为好莱坞看上去不错,但我连去拜访都不愿意。
我意识到,我生命中的一段已经结束了。在奥萨诺的书评中,他写道:“所有的小说家,不管是糟糕还是出色,都是英雄。他们独自作战,他们肯定有圣人般的信仰,他们经常遇上失败而非成功,而在这充满坏蛋的世界上,没人怜悯他们。他们的力量也有瑕疵(所以大部分小说有弱点,很容易被人攻击)——真实世界中的麻烦、孩子的病、朋友的背叛和妻子的出轨都得埋葬起来,他们无视那些创伤,继续战斗,召唤着奇迹给他们补充能量。”
我不赞成他的过于戏剧性,但那都是真的,我觉得自己就像在抛弃英雄们的陪伴。该死的,我完全不在乎这是否只是典型的作家们的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