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7页)
我寄出文件,美国陆军第一司令部所在的加夫纳斯岛驳回了申请。在一等兵西勒被征召后,他的情况将由一个陆军正规军委员会进行评估。又一个失败的。
我很惊讶伊莱・赫姆西没有打电话给我。制衣厂老板的儿子保罗在现役通知发出去后甚至都没在武器库大楼露过面。当我收到一位因出版过一本精神病学书籍而出名的医生的材料时,谜团解开了。这些材料证实保罗・赫姆西曾在过去三个月内接受过治疗神经问题的电击疗法,因此无法被征召进现役,那会对他的健康造成灾难性影响。我查了查相关的陆军规定。果然,赫姆西先生找到了退出陆军的法子。他肯定是从比我级别高得多的人那儿得到了建议。我把资料寄去加夫纳斯岛。不出意外,它们最终被寄回来,并加上了一条特别命令——命令保罗・赫姆西退出美国陆军预备役。我很好奇这场交易花了赫姆西先生多少钱。
我尽量帮助每一个申请困难境况退役的人,确保所有的资料都能寄到加夫纳斯岛的司令部,还专门打电话追踪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换句话说,我竭尽所能帮助所有的客户。但弗兰克・阿尔柯则完全相反。
弗兰克和他的小队一起被征召,他认为那是一种光荣。即便他有妻子孩子和年迈的父母,退役理由很充分,但他完全没有尝试利用困难境况申请退役。他毫不同情队里那些想逃避一年征召的人。不论是以他的平民身份,还是以他军士长的身份,他都是小队里的首席行政官员,他扣下了所有困难境况退役申请,尽一切可能让申请对所有人来说都难上加难。他的手下没一个逃得了服役征召令,即使有合法理由也不行。而他扣下的很多人都是塞了他钱买进六个月项目的。到弗兰克和他的小队离开武器库大楼去往李将军堡时,他们之间已经积累了很多仇恨。
我因为没被征召进陆军而被大家开玩笑,说我肯定知道什么内幕。但伴随这种玩笑的是尊重。我自己也有点骄傲。我真的是在好几年前就想清楚了,金钱上的奖赏可不够弥补随之而来即使可能性很小的危险。虽然被征召服役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零点一,但我仍然拒绝了。讽刺的是,很多二战老兵都掉进了这个陷阱。他们完全没法相信这一点。此时此刻,他们这些在二战中打过三四年仗的人又得穿上绿军装。的确,大部分老兵不会再参加战斗或有生命危险,但他们仍然很生气。只有老弗兰克・阿尔柯似乎不介意。“我赚了外快,”他说,“现在我得为它付出代价了。”他冲我微笑,“梅林,我总想着你是个笨蛋,但现在看来,你挺聪明。”
那个月底,大家都要出发时,我给弗兰克买了份礼物,是块手表,上面所有那些玩意儿都可以显示:指南针方向和时间什么的,而且绝对防震。我花了两百美金,我真心喜欢弗兰克,我猜自己还有点内疚,因为他要参军而我不用。他很感动,充满喜爱地单臂拥抱了我。“运气不济时,你还能当了它。”我说。我们俩大笑起来。
接下来的两个月,武器库大楼很奇怪,空荡荡的,而且安静。一半的小队都加入了征召计划去服役。六个月项目名存实亡。现在它不再是好选择了。在受贿这方面,我完全没了生意。无事可做,我开始在办公室写小说。少校常外出,正规陆军中士也是,加上弗兰克去服役了,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某一天,一位年轻人走进来,坐到我桌边。我问他能为他做什么,他问我是否记得他。我记得,但不确切,然后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莫雷・内德尔逊。“你不收分文帮了我,我妻子得了癌症。”
我这才记起来。将近两年前,一个对我的服务满意的顾客帮我安排去见了莫雷・内德尔逊,我们三个一起吃了午餐,那个叫巴蒂・史窦夫的顾客是个华尔街经纪人,一个超级会做间接营销的销售员。他跟我讲了问题所在。莫雷・内德尔逊的妻子患了癌症,治疗费用非常高,莫雷付不起进陆军预备役六个月项目的钱,所以他非常惧怕会被迫入伍两年被派驻海外。我问他为何不以他妻子的健康理由申请困难境况延期。他说试过了,但遭到了拒绝。
听上去不太对劲,但我没有追究。巴蒂・史窦夫解释说,六个月现役项目最大的吸引力就是服役地点在美国,莫雷・内德尔逊可以让他妻子随军,住在他被分配的任何基地外面。在他的六个月结束后,他希望能被转到我控制的那个组里,这样他就不用参加会议了。他真的必须得尽可能地陪伴妻子。
我点点头。巴蒂・史窦夫抛出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希望这一切都免费,不收钱,他的朋友莫雷一分钱也花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