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1/11页)

乔丹走进自己的房间后,把门锁了两道,又把链锁挂上。现在,他绝对安全了。他坐在床沿,突然,他勃然大怒,开始头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们哪来的胆子对他充满喜爱?哪来的胆子怜悯他?他们没有理由——完全没有。他从未抱怨过,也从未寻求过他们的喜爱,他从未鼓励他们对他产生任何爱意。这让他觉得恶心。

他向后摊靠在枕头上,累得连脱衣服都做不到。那件夹克被筹码和钞票塞得鼓鼓的,很不舒服,他挣扎着脱掉它,让它跌到铺着地毯的地上。他闭上双眼,想着自己立即就能睡着,但又一次,那神秘的恐慌电流般击过他的全身,逼着他坐起来。他无法控制自己双腿和双臂的猛烈颤抖。

房间的黑暗开始逐渐掺着黎明的细小幽灵,乔丹想着他也许该打电话给他妻子,告诉她自己赢来的财富。但他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也不能告诉自己的孩子或是任何一个老友。在这个夜晚的最后一层灰暗时刻,他不愿向世上任何一个人炫耀自己的好运,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分享他赢得如此巨额财富的快乐。

他从床上起身,开始整理行李。他很富有,必须去梅塞达斯。他开始啜泣,一种席卷一切的悲痛和愤怒淹没了其他情绪。他看到那支枪躺在行李箱里,然后,他的头脑变得迷惑。过去十六小时所有的赌博都在他脑海中翻滚,骰子闪着赢的点数、21点桌上赢钱的手、长方形百家乐桌上散落着翻开后死去的纸牌苍白的脸。笼罩着这些牌的阴影是一个荷官,打着黑色领带,穿着闪亮的白衬衣,举起手掌轻柔地说:“发一张牌给闲家。”

乔丹流畅而迅捷地把枪捞进右手,头脑冰冷而清晰,然后,就像他在百家乐桌上发出那24把连赢一样,他确定而飞快地把枪口顶住自己脖子柔和的曲线扣动扳机。在那永恒的一秒中,他感到终于从恐慌中甜蜜释放。他意识中最后一个想法是,他永远也不会去梅塞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