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床下负荆时见机而作 湖边聚首处有约不来(第3/3页)

太湖伏在楼栏杆边,望着桃枝孙氏在马路上步行西去,似乎到她的旅馆,并不很远。心里一想,这很奇怪,她为什么对于住址保守秘密,不让我知道?这里面决不能毫无原故吧?屡次看了她婶娘,又屡次带着含羞的态度,莫非她已和水村言归于好了?不能不能!她果然和水村言归于好,她一见面,就当告诉我,何至于藏头露尾。大概是和那个银行的行长,同到西湖幽会来了,所以见了我,总有些不好意思。然而那个行长,对她自是鞠躬尽瘁的,她跟了他来,受着金钱的压迫,也是难怪,不见她婶娘跟着,寸步不离吗?自己如此纳着闷,却是猜解不透。好在桃枝约了晚上六七点钟来的,且等她来了,看她说些什么。因之自己也不出去,闲着无事,拿了一张白纸,用一支铅笔,列一个万元用途支配表消遣。自己计划着,送朋友一千元,置房产三千元,买书两千元,存银行流动金两千元,除了自己耗费而外,还有一千多元,不知道如何去用好。然而没有家室,要房产何用?没有房产,要书到那里摆,难道把现在这九千多元,就如此存在银行里,东飘西荡的,把它用完算事吗?这一个表,拟得又完全不合用了。若是真照桃枝婶娘的话,到南京和小香结婚,那末,要派两个人的用途,不能买两千元的书了。闲看无事,心里想着,手下列表,直待有点倦了,一看手表,已是八点钟了。到八点钟的时候,桃枝还不见来,她已是失了约,她不象以前一样,说什么时候相会,就是什么时候相会了。不过她说有一肚子委屈要吐一吐,我且看看她要吐些什么?又静静的在旅馆里等候了一小时。然而飞鸿渺渺,却是毫无踪影。

太湖料得是不会来的了,就也展被安息。原来预定次日,坐火车上南京的,只好再等一日。次日上午,又等了半日,依然不见桃枝到来。太湖烦闷不过,心想她总也不过是在沿湖一带旅馆住着,我就一家一家的访问着去,总也会把她访问出来。如此一想,就一家旅馆也不间开,逐一地访问去,也不过访了五家旅馆,最后访到湖光旅馆,只见那旅客姓名牌上,三十六号房间,记着住客万有光,三十七号房间,记着住客李女士,下面注着由南京来,是游历性质。这情形毫无疑问,是那位万行长带着桃枝住在这里了。不过两个人住两间房,多少还可原谅,便向柜上打听,万行长在家没有。帐房说,早三天走了,这房子是他侄子住着。但是他和那姓李的歌女,今天早上也走了,听说是到上海去结婚呢。太湖问帐房怎么知道,他说是那个歌女婶娘说出来,她笑嘻嘻的,很得意呢。太湖这才如梦初醒,桃枝说昨天下午六七点钟相访,不过是句遁词罢了。这女子完全变了态度,以欺诈为能事了,自己倒被她骗着在杭州多等一天,人心真难说。他叹息一番,回旅馆收拾行李,即日就搭通车回南京去,关于桃枝的行踪,也不愿再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