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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念歪的《道德经》(第5/7页)

至于在当下,我给它翻译成另外八个字,“做人要正,做事要奇”。“奇”不是走极端,而是出奇制胜。二者也别弄反,如刘再复先生所说:学者最好是思想深邃、做人简单,可事实刚好相反,很多学者是做人深邃、思想简单。

现今中国,有一个相当大的目标,是要从“中国制造”转向“中国创造”。请问“创造”背后需要多少解放?另外我们常说“自主创新”,大家都把关注点落在“创新”上,我关注的却是“自主”,不自主怎么创新呢?如果每个科学家都听处长、听局长的,还能创新吗?

有人开玩笑说,为什么有些建筑从空中俯瞰特好,建在地面就不好看?因为领导审查的时候是做成模型搁在地上的,领导背着手走过,说不错,其实是空中视角。我就不说具体是哪座建筑了,但事实如此。

《道德经》里接着还有一句,“以此,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可以让我们联想到世界上的某些国家。如果治理国家总有各种各样的忌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切都只能按照一个标准,老百姓一定是贫瘠的。顺嘴带过。

治大国如烹小鲜

第六十章,终于到了咱们特熟的一句,“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可能存在很大比例的误读。

大多数人的解读是,治理大国和做一道小菜一样有共通之处,甚至有人解读为,治理大国像做小鱼小虾一样简单。然而,大家想象一下,大鱼怎么做?少不了开膛破肚去鳞,怕它不容易熟,还得在锅里来回翻腾。那么做小鱼小虾呢?是不是不要开膛破肚,少折腾为妙?

几年前,在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的讲话当中,胡锦涛总书记第一次用到了“不折腾”三个字。当时我觉得,这三个字对于中国挺有价值,尤其是回望过去几十年历史的时候。那既然“不折腾”,今后我们怎么走,才是更好地道法自然?

急风暴雨般的改革,急风暴雨般的新政,急风暴雨般的三把火,在治理国家、管理社会当中,能起多大作用?一个国家向前走,一定会在遇到问题的时候,经历一个阶段急风暴雨的调整,但随后,就要走上规范制度化的新阶段。

不久前,我接受中纪委官方报纸采访的时候也说到,现在必须经历一个刮骨疗伤的“非常态”阶段,但是请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非常态”,而是要回归按法律和党内规章制度办事的“新常态”。一周之内落马十几个官员,如果周周如此,谁受得了?反之,如果一直不这么弄,又谁受得了?

所以,一年、两年、三年反腐,在整个历史的进程上,都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长久地看,治大国归根结底要像烹小鲜,尽可能地减少动荡,减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黑白颠倒、随后又不断反省纠错。不折腾,不要开膛破肚。

人生也是如此,我总对我的孩子和学生说,三十岁之前要玩命地尝试和折腾,哪怕不考虑物质回报,经历很重要,因为你不知道你的优势是什么。但是三十岁之后,就要开始选定目标做减法,打深井。三十岁是一个重要的转折,你要做一次抉择。

我采访过数百名甚至近千名人物,说句实话,绝大多数的成功者都是靠做减法成功的。治理人生也如烹小鲜,不能来回折腾,到四五十岁还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还在开膛破肚,还在拉链式修路,肯定不行。

天下难事,必作于易

第六十三章,“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天下所有难事一定从简单开始,大事都是从细节开始,所以圣人从来不认为自己在做什么大事,但是他最后成为圣人。

有一篇很棒的文章叫《我们不要假装有远见,微小前进胜过完美规划》,它写到,白蚁巢是世界上的建筑奇迹,地面上有十几米,地下还深达二十米,有产卵室、育婴室、通风道等各种功能处所,井然有序。

科学家一直在研究蚁巢,白蚁是没有建筑图纸的。一开始它们也会杂乱无章,忙得千头万绪,从最基层开始不断试错。试着试着,就越来越规范了。它们不依靠远见来完成规划,而是如邓小平老先生所言,“摸着石头过河”“不争论”“去试”。

坦白说,如果现在有谁评价邓小平有超级远见,看清了几十年后的中国,我认为他是撒谎。邓小平真正的远见,是知道不能做什么,应该解放什么,同时顺应人性,这是他最伟大的地方。

改革初始时,强调“摸着石头过河”。谁都喜欢有远见,谁都喜欢有长期的规划,实际上可能吗?社会主义最初实行计划经济,著名经济学者哈耶克认为,这是人类最糟糕的自负。真正的稳定是动态中的稳定,不规划长期目标,不断在动态中调整。原来老子早就总结过,天下大事,必作于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