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不会信的(第2/3页)

我将电子蜡烛放到床头柜上,替他一粒粒解开衬衫扣子。胸前的纱布暴露出来,已被雨水彻底浸湿,透出隐隐的血色。轻缓地揭开纱布,其下狰狞的伤口呈现在眼前,令我呼吸都为之一窒。

原本该缝合收口的刀伤如今红肿敞开着,内里填入浸满药液的纱布,看起来……就像被剜去了一大块肉。

感觉当时刀尖也没进去多少,怎么……怎么伤得这么重?这是感染了吗?

我替他脱掉湿衣服,想要脱裤子时,忽然摸到他口袋里有块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枚钥匙。

将钥匙举到眼前,又往脚上比划了一下……试着插进锁孔里,“咔嚓”一声,脚踝上的铁环开了。

竟然……就这么开了?

久违的自由近在眼前,我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从地上一跃而起,忙不迭往门口跑去。

走廊黑成一片,我打了个哆嗦,又跑回去拿蜡烛。

沈鹜年全程无知无觉,连眼睛都不带睁一下的。

虽说这会儿他晕着,该是不会追上来,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将锁链戴到他的脚上。我先戴的是右脚,发现那里已经有一块电子脚镣,只能又换到左脚。戴完了,我拿着钥匙下楼,把它随手丢在了地上。

外头的雨势小了许多,从门口的伞架里拿了把长柄的雨伞,我迫不及待地冲进雨里。

沿着车库前的小路一直往前,光线虽昏暗,所幸每隔一段路都会有一盏路灯,叫我不至于完全置身黑暗中。

拖鞋没走几步就湿透了,之后的每一脚,都像踩在泥泞的草地上。走了约莫几百米,终于见到一扇铁门,平时应该是有遥控可以打开的,但我没找到,只能从上面翻。还好铁门并不高,靠着伞柄的辅助,我很顺利就翻了过去。

之后的路程,我紧紧抱着怀里的电子蜡烛,盘山路上走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看到山脚下宽敞的大马路。

望着不远处更明亮的大马路,我缓缓停下脚步,往后看了眼来时路。道路的尽头是一片朦胧树影,早已见不到别墅的踪影。眼前猝然浮现沈鹜年皮开肉绽的伤口,我甩了甩脑袋,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

可能是地处偏僻,大马路上车流十分稀疏,我站在路边招手拦车,拦了大半小时也没一辆停下。

他身体平时挺强壮的,应该不会死吧?

嗖地一下,一辆小轿车头也不回地开走。

但雨水那么脏,而且伤口离心肺好近,万一败血症怎么办?

嗖地一下,又是一辆大货车开走,并溅了我一脚的水。

败血症休克的话好像很容易死的……他不会已经休克了吧?

心里仿佛多了杆秤,一边是自由,一边是人命。

他骗我,关我,还拿钱羞辱我……每想到一样,自由的砝码就会加重。

可他也救了我,照顾我,为我找来了这些蜡烛……天秤慢慢趋于平衡,一切回到原点。

好嘛,纠结半天白搭。

紧了紧伞柄,我告诉自己,将一切交给天意,再三辆车,再三辆车不停,我就回去看一眼。

第一辆车爽快地开过了,第二辆车停下来,问我做什么,知道我是要搭顺风车,一脚油门也走了。

第三辆车与上一辆车之间隔得格外久,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姗姗来迟。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停车后降下车窗打量了我一番,问我要干嘛。

“我想去江市。”我说。

他摇摇头:“我不去江市。”

这可能就是天意……

我内心叹息一声,正要告别司机往回走,对方忽地话锋一转,接着说:“但我可以送你到前面服务站,你到那儿问问有没有人去江市的。”

“啊……”

这确实是个主意。

“怎么样,走不走?”中年男人见我不动,催促道。

“哦哦,好,谢谢。”我收起雨伞,去拉后排车门。

拉开了,盯着黑色的真皮座椅看了片刻,我闭了闭眼,又给用力关上了。

“不好意思啊大叔,我改主意了,您走吧。”我弯腰冲司机大叔打了个招呼,转身往山上跑去。

雨基本停了,只有偶尔的两三滴会顺着风砸到脸上,我将长柄伞充做拐杖,借力往上攀爬,怕回去晚了,沈鹜年真的一命呜呼。

我还是恨他。

恨他总是动摇我,也恨自己总能被他动摇。

菲利亚的话有几分真假?调查墙是不是故意让我发现的?他是真疯还是假疯?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他需要的吗?

我算是有些明白梁炜仁的心态了,被骗怕了,真情与假意,早就分不清了。

但我不是梁炜仁,我也不要成为梁炜仁。

下山花了一小时,上山哪怕加快速度,仍旧只多不少,回到别墅铁门前,天都已经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