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3/4页)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棂,也带得整个身上暖暖的。
他觉得自己渐渐又恢复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舔狗属性,习惯性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一刻竟晕乎乎地想着……尽管,一夜荒唐确实不堪回首。
但至少。
有人对他这副破烂身体,这么久了依旧珍视渴求,这让他感到一丝安心。慕广寒就这么倦倦地枕着这份沉甸甸的安心,提起最后的清明,低声与燕王讨价还价。
“那……什么都试过了,就不许……再生气……”
“好。”燕止飨足后总是格外大度。
这简短又坦荡的回答,反而弄得慕广寒心里酸涩涩的。
指尖继续在腰间按揉,他声音沙哑困倦,继续轻声嘀咕:“骗我”
“……肯定还生气,随便吧。反正,你也一直,都觉得我可恨。”
燕止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道:“确实可恨。”
“但反正你可恨,也早不是一日两日。”
……
三日后,草长莺飞,春意盎然。
苍穹如洗,湛蓝深邃,两路大军在安沐古城门口分别。
燕止捉住慕广寒的后颈,闭目,额头相贴:“一切小心行事,切莫受伤。”
“……”
“嗯,你也一样。”
短短三日匆匆而过,转眼又要分别,慕广寒依旧觉得这一切如梦似幻、不太真实。燕止转身远去,黑色披风飒飒,他不自觉握紧缰绳,指节发白。
“阿寒。”
燕止忽然回首,声音温柔坚定,拉着战马逆光而立。
阳光刺眼,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化为一枚轻羽掠过过去刀光剑影、烽火连天的战场。从曾经的对立歧途,到携手并肩,再到如今的休戚与共,他们的命运不知何时早已紧紧相连、密不可分。
慕广寒心跳如鼓,喉头发涩,复杂的情绪在胸腔翻滚,最终只化为故作轻快的笑:
“不如咱们打个赌?比比看谁能更快攻下祭塔。”
逆光中,他看不清燕止那一刻的表情。
这么些年,燕止一直努力想要赢过他一回。可此刻,却只是驻足良久,然后缓缓道:“活着。”
“跟我一起,活着回来这里。”
活着,回来南越大地。
回来这个春暖花开、洛水潺潺,小黄鱼游弋其间的江南水乡。
“活着回家。”
回他们那座半山腰上刚刚建好的婚房,哪怕宿命早已注定他们相伴的时日也许不多。但至少不是今次,他也不愿这次相见,就是他们的永别。
“好。”
慕广寒郑重点了点头。
燕止这才勾唇一笑,策马转身,日光下的银发熠熠生辉。慕广寒心口随之发紧,明明短暂浮生、无数离别,却好像从来不曾这么涩然揪心。
“燕止!”
“……”
“待到重逢时,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云朵遮蔽太阳,他终于看清了燕止的笑意。
那一刻他的笑意里有燕王的张扬,又有很久以前的明眸温柔,宛如记忆中那一片最暖的光和云。
“一言为定。”
……
朝霞如织,璀璨绚烂。
两路人马如雁阵般向不同方向远去,直至消失在彼此视线。
很快,日头攀升,光芒慷慨地给南越巍峨高耸的城墙镀上一层浅金辉煌。城墙外侧,护城河如同一条银链波光粼粼。城下的苍茫平原上,一座座铁壁营寨壁垒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桥头耸立、守卫森严。
何常祺一身光闪闪的金盔戎装,手持他拿寒光凌冽的长刀,一大清早正在城墙之上巡视。
刀削斧凿、沉静俊美的面容之下,心里却如潮翻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兵分三路,燕王带纪散宜一行人去东泽风祭塔,城主则带赵红药一行人向西凉水祭塔进发。
而他,何常祺,作为西凉最强的战斗力,则被委以重任,留下来与洛南栀、邵霄凌一起共同镇守大本营南越!
燕王把大后方留给他,这份信任倚重何等沉甸!谁成想临行前,师远廖那个蠢货却来嘲讽他:“嘿,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把咱仨都带了,偏偏就不带你,其实是嫌你碍手碍脚?”
“你懂个屁!”
何常祺怒目而视,白眼翻得那叫一个利索:“带上你们仨,还不是因为信不过你们能独当一面。哪像我,凭一己之力就可护南越周全!”
他说着骄傲仰头,目光如炬紧盯天空中盘旋的雄鹰。随即又低下头,认真看了看自己满是老茧的手,以及那把跟随了他多年的长刀。
这把长刀,被修过五回。
第一次,是他小时候拼命练功不慎将刀弄出了卷口。第二次则是年少时演武场输给燕止。第三次是他从仪州战场回来。第四次是在北幽神殿弄坏。第五次是从北幽皇都逃到洛州,邵霄凌尽地主之谊,给他换成了南越精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