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4页)
段朝泠站起身,拉着她的手臂,将人带到浴室。
空气中还泛着湿漉漉的潮气,用作隔档的玻璃门表面凝结了整片水珠,置身在里面有难捱的闷热感。
段朝泠顺手按下排风按钮,扯过吹风机的线,调到热风模式,示意她过来。
宋槐犹豫一霎,照做。
一时无人出声,室内只剩下排风系统和吹风机交杂运作的声音。
她一头快齐腰的长发,发量也不算少,打理起来并不容易,但他还是耐心地一遍遍捋顺发丝,将头发分层吹干。
三五分钟过去,段朝泠把吹风机放到台面,掰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
对视,似乎猜到他准备说什么,宋槐抢先一步开口:“我想去休息了,有些困……昨晚熬夜赶设计稿,没睡几个小时。”
段朝泠盯着她看,终是没多言其他,只说:“陪你一起。”
来到主卧,宋槐随他一起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阖眼开始假寐。
段朝泠将人圈进怀里,掌心贴向她的腹部,低声说:“肚子疼不疼。”
宋槐睫毛颤了颤,没睁眼,“……有点儿。”
段朝泠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好好睡一觉。”
宋槐没应声。
经过今天一番折腾,的确疲乏得很,酝酿没多久,睡意不知不觉涌上来,连同思绪也变得绵长。
醒来时,刚好是傍晚,段朝泠已不在身旁,枕边触感温热,估摸着他刚起床不久。
外面下起瓢泼大雨,雨点疯狂砸在玻璃窗上,密密匝匝,汇集成一道水帘。
室内点了盏幽清的台灯,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冒热气的温水,还有她惯常吃的止痛药。
宋槐从床上爬起来,拿起那粒药片,就水吞服,穿上室内拖,出了卧室。
刚睡醒的缘故,走起路来头重脚轻,整个人昏沉得厉害。
段朝泠人不在客厅,书房的门半敞,微弱的光线顺着缝隙透出来。
宋槐走过去,敲开房门。
段朝泠坐在书桌旁,面对电脑屏幕,鼻梁上架一副防蓝光的薄片眼镜,双手时不时敲击两下键盘。
瞧见她进来,微微抬眼,“醒了?”
宋槐点点头,“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一直没睡。”段朝泠说,“饿不饿。”
“还好。”
“让助理打包了奉点居的餐食,大概要四十分钟能送到。”
那是家开了百余年的老字号馄饨店,宋槐自觉爱吃,平日里没少去。
唯一的缺点是不外送,目前只能堂食,需要排很长时间的座位号。
睡了一觉,状态回升不少,宋槐已经有力气同他开玩笑:“感觉做你助理好辛苦,工作之外还要处理生活中的各种琐事。”
段朝泠挑了挑眉,缓缓报出一个数字,“不算提成和奖金,他工资是这些。”
她忍不住笑问:“段总,您觉得我适合做助理吗?”
玩笑了几句,宋槐瞧见不远处摆了两架古筝,是她前些年一直在用的那两架。
突然看到,觉得很是怀念,坐到软凳上,用手轻抚琴面,好奇问道:“它们怎么会在你这儿?”
段朝泠摘掉眼镜,起身,扯过另一把软凳,在她身旁坐下,“前两年把琴送去做保养,乐器行离这边比较近,顺手带回来了。”
宋槐了然,从竹筐里翻到护甲,戴上,简单拂过一遍琴弦,低喃:“太久没碰过,技艺都有些生疏了。上次弹古筝,还是在大一的迎新晚会上。”
段朝泠缓声说:“我还记得。”
宋槐疑惑看他,不明白他口中的“还记得”具体是指哪方面。
段朝泠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肌肉记忆往往比你想得要更持久些。”
“真的吗?”她倒是半信半疑。粗略回想一遍,前些年背过的好多曲谱如今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段朝泠用实践证明这话的真实性,流畅地弹完半曲《雪山春晓》。
这是宋槐第二次见他弹奏曲目,距离上次所闻所见已经过去了七八年。
段朝泠无故问她一句:“你认为我喜欢这门乐器吗?”
宋槐微怔,思索几秒才答:“应该是喜欢的——你当年不是说过,是因为一个人才学的古筝。”
爱屋及乌的心理,她比任何人都要懂。
段朝泠面上分辨不出悲喜,没应这话,淡淡道:“我母亲在嫁给我父亲之前,曾是琴行的教务。”
宋槐呼吸凝滞。
从没听段朝泠提起过关于他母亲的任何往事。
她不知该回应些什么,只好泛起沉默,听他继续往下讲——
说起来的确是场处心积虑的谋划。
段向松不惑之年时,对传统乐器颇感兴趣,每次去琴行都是邹蔓负责接待。日复一日,两人维持着不深不浅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