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教会我们爱(第4/5页)

姚静回答我:“他去了北京师范大学。”

我一方面为他们没有考到同一所大学而暗爽,另一方面又心疼姚静也像我一样,要被耽误一年。我故作轻松:“这一年我们都好好学习,就不要打扰对方了。”

姚静点点头:“怎样算不打扰?”

我说:“我不知道。尽量少说话吧。”

姚静低下头,我装作没看到她的眼泪滴下来。

谭哥把我和姚静安排在相隔最远的两个座位,南极和北极。上课下课我都控制住自己,不看姚静在干什么,不听姚静在说什么。

形同陌路。

比高三那一年更夸张,甚至故意避免和她有眼神接触。

我努力地学习极为讨厌的数理化,把所有的力比多和荷尔蒙都发泄在试卷里。

晚上,我总是梦见姚静,梦见姚静走在队列里,扭来扭去,屁股好看,对着我笑;我总是梦见我踩着姚静的卫生巾,像是踩在云端。

醒来的时候更加难受。

语文书上读到鲁迅的句子:“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

我那时候觉得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我明明喜欢死了姚静,却要装作对她视而不见。成长一定要这么变态吗?

年少的我,努力压抑自己的感情,学会了在爱的人面前表演怎么不爱,学会了跟别的女生嘻嘻哈哈,残忍地想象着姚静吃醋又没有办法的表情。

黑板上写着高考倒计时,我们都知道,这已经是平白得来的机会,不能再失败了。整整一年,我没有跟姚静说过一句话,所有的思念都写进了日记本里,不然你们以为我今天怎么可能成为作家?

在别人眼里,我和姚静就是陌生人,我为自己的演技感到残忍的骄傲。

高考那天,我和姚静坐大巴去考场。进考场之前,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过去,狠狠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好好考。”

姚静回答:“你也是。”

最后一门考完,回去的大巴车上,谭哥让我给大家唱一首歌,同学们起哄。

我看了一眼姚静,唱了一首刚学会的新歌,时至今日我仍旧记得那首歌的歌词,其中有两句是我特别想说给姚静听的-

“要你记得,又怕你记得,相爱会不会让你因此快乐。”我唱得很难听,同学们都听不下去,只有姚静哭了。

高考成绩下来,我们回去填志愿,我和姚静考得都算不错。姚静大方地坐到我身边,问我:“宋小君,你报哪个学校?我笑得很调皮:“要你管?反正我想离你越远越好。”

姚静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心疼得直不起腰,但脸上还是拼命堆着笑。我知道,我的分数肯定比她低很多,注定去不了同一所大学。那又何必让她为难?

离开学校的时候,下着雨。

姚静推着自行车走在我前面,我突然对着姚静的背影大叫:“姚静!”姚静回过头,在雨里看着我。

我喊:“姚静,这四年,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我不后悔。”

说完,我大步跑向了相反的方向,不敢回头看姚静的反应,我从来没有那么狼狈。我和姚静去了不同的大学,隔得很远,偶尔发短信说说近况,彼此都很收敛。

那时候,校内网已经更名为人人网,我把姚静从特别好友的位置取下来,准备开始新生活。

大学毕业之后,我们联系更少,其间只偶尔听到她的消息。她考了公务员,就在我们上高中的城市工作。生活平和安静。

再见到姚静,已经是十年之后谭哥召集的同学聚会了。谭哥特意给我留了姚静身边的座位。我和姚静喝酒,都喝多了。

姚静醉眼迷离,她凑在我耳边说:“如果我们当时考同一所大学

会不会幸福地在一起?”我喝了一口酒,哈哈大笑:“废话,当然会了。”

心里却已经泪如雨下。

上厕所撒尿,谭哥也在,我们并排着打击小便池的卫生球。

谭哥侧过脸来看我,告诉我:“姚静高三考得比高四好,她是为了你复读一年。她求过我,让我不要告诉你。现在你们都过得很好,我也可以说了。”

我盯着小便池里的卫生球,难过得只能笑出声来。

我再一次和姚静走在校园里,姚静跟我说:“你成作家了,看来以前说的话不是在吹牛。”我笑了:“有一天我会把我们的故事写出来鞭尸的。

姚静微笑:“写出来一定要发给我看。”我说:“一定。”

操场还是原来的样子。

我闭上眼,好像就能回到中学时代,我和姚静走在夜色里,我故意碰她肩膀的少年时光。临别之际,姚静跟我说:“我一直不敢在人人网上放我的婚纱照,就是怕你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