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前世4(第3/4页)

*

谢知鸢回府后就晕倒了。

她今日才醒,本该是要好好调养的,却因接连几道消息被打击得心绪大动,人晕了不说,伤口又有裂开的迹象。

谢夫人无比自责,守在女儿的床前握住她的手祷告上苍。

他们家该遭的难已经够多了,若是还有,也请降临到她的头上,不要再让她的阿鸢受这样的苦了。

可是众生皆苦,佛祖普度众生,却也将苦视作平常。

夜间,锦衣卫再度来到谢府,如三日前那样,是来抓人的,只不过抓的人换成了谢知鸢。

锦衣卫可不管要抓的人是死是活,就算女孩还昏迷着,也要扭着她的肩膀将人从床上拖下来。

谢夫人苦苦哀求,见这些人不管不顾,甚至跪下来求他们轻一些,就算要带人走,也让人拿个抬担来。

那领头的邵大人蹙蹙眉,挥手示意了几个手下,暗地里看情况的小厮们见情况忙进来颔首哈腰带他们去寻了。

谢夫人还跪着哭泣,她没起身就着爬到被放倒在地上的女儿身边,将榻上的棉袍拽了下来,用尽力气替她套了进去。

不舍地捏了捏她的小手,谢夫人才冷静抬眸,虽是跪着的,可浑身却比何人都敞亮,她抿唇,“民妇有一事相求。”

邵远指腹按上刀柄处的纹路,他眉骨稍扬,“谢夫人不问问我,谢小姐犯了何事?”

谢夫人半阖住眸,哑然道,“......没有必要了......”

邵远垂眸看向她,意味不明笑了笑,“谢夫人请讲。”

谢夫人紧握住女儿的手,语带艰涩,“若是小女她,她没能......撑过去,还望邵大人能给个机会,由我们帮着敛尸......就算罪至民妇也要进去,那也麻烦您,让她能入土。”

邵远未置可否,不多时身后便有狱卒挑着抬担过来,将这位昏迷不醒的谢姑娘抬了上去。

到底是个罕见的美人,他们手脚不自觉放轻了些。

*

诏狱,潮湿阴暗的腐臭味弥漫至底下,几盏豆点大的油灯摇摇晃晃,

来来往往的卒吏手里端着血水盆子,时不时撞到人一二,里头的皮肉骨头不小心倒出来。

鞭打声混着痛苦的哀嚎此起彼伏,一些尖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恍若要将全身的血都咯出来。

谢知鸢醒来时脑袋早已被昏沉之感蚕食,她眯着眼,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

先是鼻息被浓重的血腥味占据,而后是眼睛。

她缓缓扫过不远处的一排奇形怪状的器具,她看不懂,可从其上的血迹也能猜出其用途。

谢知鸢打了个哆嗦,手腕上的疼痛与后背的后知后觉蔓延开来,她咬住唇瓣,艰难地扫了几眼。

豆大的油灯在角落里明明灭灭,将她的影子投放至墙上。

她现下双手都被绑着吊到头顶,许是那些人还没治她的罪,她的脚到还是可以撑地。

可方才昏迷时身子的重量全压在手腕上,已在上面留下道道淤青,现如今疼痛浑身痒意传遍全身上下。

她看都不需要看,便可得知后背处的伤口怕是又崩裂开来了。

蓦然,左手边的粗铁栅栏传来一阵轻响,是锁链被拉起的声音。

谢知鸢没有力气抬头去看,只垂着脑袋不声不响,不多时周身便溢上陌生的气息。

那人似乎很高,挡住油灯投下来的阴影能将她牢牢覆盖住,谢知鸢睫毛轻颤,下一瞬下巴处传来一阵凉意,那种鸡皮疙瘩直泛的感触瞬间冲上天灵盖。

她被人用沾了血污的鞭子抬起了下巴。

那鞭子好似带着倒刺,有几瓣棘突甚至划破她的肌肤,他的力道很轻,恍若漫不经心般,可她却完全控制不住,只能任人宰割地仰起了白玉般的脸。

她半阖着眸,完全不敢抬眼,只觉着宛若有实质的目光寸寸扫过她的肌骨,在上面留下细密的颤栗。

谢知鸢喉咙发紧,不自觉吞咽,可却因仰脸的动作而变得艰涩。

邵远俯下身,压迫的气息寸寸逼近,谢知鸢避无可避睁开眼,被迫撞入他的目光中,

女孩生了一副好样貌,血痕在她苍白透明的脸上并未掩去半分美貌,几缕碎发在闪着水光的黑眸边飘散,这种狼狈下的脆弱与破碎,足以令一切男人心生怜惜。

邵远眼里落了大片阴影,仔细又看了她片刻,才轻笑了下,“倒是可惜了。”

谢知鸢听不懂。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她鼓起勇气,可声音还是打了颤,眼里的泪已快包不住。

“谢小姐不知道吗?”

邵远收回了鞭子,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脸上,漫不经心告知,“谢府上贡的香料掺了毒,圣上久戴谢府特制的香囊于身,不久前毒性入体昏迷了,如今正于干清宫修养——谢小姐是死是活了,全赖圣上醒来后定夺。”

他说着,伸出另一只手,在她脸上的伤口停留,渗出的血滴子涂抹至下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