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7/7页)

盛欢想要装作迷蒙的样子,挤进对方怀里。不料两人的距离刚刚拉近,盛欢不慎蹭过了温鸣玉坚实的腹下,隔着一层湿冷的布料,触到了一处格外滚热的硬物。

他又懵懵懂懂地蹭了一下,尚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温鸣玉却再也无法忍受这番无知的挑`逗,深吸一口气,陡然翻身压了上来,一手扣着盛欢的肩,像只扑食的猛兽般将牢牢将他摁住,两点漆黑的瞳首度覆上了一层凶狠锐利的光,似开了刃的刀锋,冷冷地攥住了身下毫不设防的少年。

“再来惹我,我就要教训你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要比平常喑哑,那缕柔软的甜也因此更加低醇。盛欢只听这一句,分明是被训斥着,竟不知为什么耳根一热,一颗心又重又急地跃动着,仰起下巴迎上温鸣玉的逼视,一脸期盼地望着他。

温鸣玉亦想不到盛欢会是这种反应,和身下人四目相对着,反倒默然了。正在这个时刻,一阵凉风缓缓地掀起帘幕,吹在两人身上。温鸣玉浑身湿透,被这么一激,酒意顿时散了大半。

酒一醒,才意识到眼下的情景是多么荒唐。他和他的亲生儿子一同倒在床上,自己衣衫不整,身下的盛欢发丝散乱,一双清润的杏目正直直地盯着他。那目光是澄澈的、真挚的,偏偏被眼角的那一抹红晕浸染了,恰似一盒胭脂化在白雪中,顿生出纯洁又妖冶的意味。

温鸣玉头痛欲裂,立即松开手,翻身坐了起来。他扯过落在地上的浴巾,将手上的白浊擦净了,这才拉拢衣襟,重新系好带子。

等到整理完了自己的衣着,温鸣玉才俯下`身去,用被子将盛欢牢牢裹住,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你先睡吧,我坐一坐再过来。”

他话音刚落,原本安安静静,由他摆布的盛欢突然问道:“你生气了吗?”

温鸣玉忍不住伸出手,拨了拨盛欢的额发,笑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说完这句话,他仍没有来得及抽身,盛欢蓦地支起上半身,极快地在他脸侧印了一个吻。

少年的唇湿润柔软,像温热的一片雪擦着脸颊落下去,乍然相触的瞬间,温鸣玉的心脏像短暂地在半空停滞了一刻,继而极轻,又极重地坠了下去,发出一道清晰的碰撞声。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到了那声音,可他的心底的确像是被什么撞过一般,深深地陷了下去。温鸣玉再也不愿停留,他抛下盛欢,一个人走出了厢房。清莹的月色寂寂照在长廊上,温鸣玉像是忘记了身上湿透的睡袍一般,倚在雕花阑干上,一动不动地站立着。

从很小的时候起,温鸣玉就在自己的世界外筑了一层厚厚的冰壳,将自己与其他的一切隔离开来。在这层冰壳里,风月不侵,一切都是在他掌控中的,无论是憎恨还是爱意,他都可以很自如的应对。他年纪愈长,待人更加温和,可那层冰壳却从未被撼动过,温鸣玉并不是个多情的人,他喜欢这样安全又疏离的阻隔,因为在这样的距离下,他可以一直保持着清醒。而往往就是这一份清醒,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地赢过了许多人。

而方才那个吻就像一束日光,不刺眼,亦没有炙热的温度,却悄然地在那层冰壳上融出了细小的破口。温鸣玉首度被外物侵扰,心烦意乱之下,又有了一阵无法言喻的欣悦。

而这时候温鸣玉才明白自己对盛欢产生了极大的误会,这孩子的亲近和示好,大概和血缘没有半点干系。盛欢之所以不愿意叫他父亲,是因为对方从一开始就不想要当他的儿子。

盛欢自小就缺失了对亲情的认知,可以不顾人伦,但温鸣玉不可以。他知道自己有纠正对方的责任,可要怎样纠正,又是一件使他烦心的事了。

他把自己冰封的太久,竟然有些留恋起那点前所未有的温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