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 姮姮,我不知你是会被抢走的……(第2/3页)
可经历了这三年,姜姮才知道,玉徽与曹昀,同她和梁潇不一样,患难夫妻千金不换,若能患难,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梁潇简略与曹夫人寒暄了几句,曹夫人推说年老体衰要回去休息,便告辞了。
两人走至寝阁门前,里头飘出嬉笑之声,姜姮一怔,顿住步子,早一步进去的梁潇到时一脸平常地回过头看她,笑说:“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啊。”
寝阁不算大,珠帘半卷,曹昀仍半躺在床上,脸上犹带着久病的支离苍白,唇畔却挂着温柔的笑,目光不离玉徽,随她的动作而游移。
而床边除了玉徽,还有羽织和辰羡。
姜姮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些年玉徽竟然和羽织有联络。
三人先看见梁潇,自是表情各异的,玉徽热情地迎上来,搀住兄长的胳膊,像小女孩似的往他身上靠,正吟吟低语,蓦地,她注意到了姜姮。
一双秀目圆瞪,如见鬼般惊讶,隔纱打量了她许久,才道:“兄长,你从哪里寻来这么像的?比去年礼部侍郎送给你的那个还要像。”
梁潇冷哼了一声,姜姮也朝她翻了个白眼。
就是这个白眼,让玉徽又是一怔。
她慢慢走近姜姮,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没死啊?”
姜姮瞟了她一眼:“你才死了呢。”她立即想到曹昀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把这字挂在嘴上不太吉利,忙道:“呸呸呸,我们都不会死,我们都会长命百岁。”
话音将落,面前掠过一道香风,有个女子冲进了姜姮的怀里,把她紧紧搂住。
却不是玉徽,而是羽织。
她纤弱的身体微微颤抖,语带哽咽:“姮姮,你没死,你原来没死。”
姜姮心中叹息,看来想避开这个字是有些艰难了,她无奈又感动地反抱住羽织,道:“该高兴的事,你又哭个什么劲儿呢?还像小时候一样,这么爱哭鼻子。”
姜姮一边安慰她,一边抬头,越过她的肩膀,正对上辰羡的目光。
他们许久没见了,只这么看过去,觉得辰羡沉稳从容了许多,望向她的目光温柔平和,像净澈清泉汩汩流。
羽织和玉徽都对她的死而复生这么惊讶,看来是他没有告诉她们。
姜姮胡乱想着,玉徽在一边喜滋滋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做东,我们今晚不醉不休。”
梁潇走到床前看曹昀,略有顾虑道:“子瞻久卧病榻,经得起折腾吗?”
曹昀道:“殿下放心吧,郎中说我的身体已经无大碍,再者说,你们只管饮酒,我喝茶就是。”
说完,他含笑望向玉徽,目中满是宠溺纵容,摆明不想扫她的兴。
玉徽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张罗便张罗,膳房里养了几个得力的厨子,天未黑,便张罗出一桌丰盛的膳食。
珍馐佳肴,金齑玉鲙,玉徽还挖出了埋在梅花树下的陈酿,五年的果子酒,喝起来甘美醇洌。
她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一套琉璃杯盏,莹透斑斓的色泽,胖身细颈,盛着琥珀色的美酒,色香俱全。
因为有梁潇,大家都很拘谨。
玉徽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有意无意地活跃气氛。
“你们记不记得?当年我们一起去书房念书,夫子对大哥和辰羡可是寄予厚望,天天盯着他们做功课,而我们姑娘家就轻松了许多……”
这段话未说完,她便意识到不妥。
害曹昀昏迷三年的始作俑者正是谢夫子。
后来梁潇念着当年的师徒情,给了谢晋一个体面的死法。
这些他从未公开说过,而醒来的曹昀也只是确认这枚暗桩是否被拔除,其中细节也十分乖觉地没有问。
玉徽恨不得甩自己两耳光,眼见气氛从冷清变得尴尬,向曹昀投去求助的目光。
曹昀也不善言谈交际,但为了她,只得清清嗓子硬着头皮要开口,却有一个人抢在了他前头。
辰羡酒过微醺,似是而非地扫过梁潇,道:“那时我和大哥一起去国子监读书,有几天下学,他总是借口先走。我问他去哪儿,他跟我说去茶肆听曲,我那时单纯,就这么信了。却不知,他偷偷往铺子钻,是去给姮姮买蜜饯果子去了。”
“那成堆的蜜煎樱桃,足以把女孩的芳心捂化吧。”
他笑了几声,又看向姜姮,“我真笨,总以为什么东西是我的就永远都会是我的,却不想,是会被夺走的。”
姜姮印象中的辰羡,光风霁月、玉姿温润,哪怕十年后,遭受过深重苦难而多了几分阴郁,也是温柔无害的阴郁。
从未见过他像今晚,表面春风和煦,实则满满的怨怼。
其实他是该怨的,这里没有任何人比他受的伤重,比他更该怨。
姜姮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沉默许久,轻声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