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5页)
她身旁站着一名年轻男子,西装革履,声音低沉:“妈,这人是谁?怎么会在我们家门口?你干嘛给他钱?”
曲大妈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哎呀,我买菜回来,路上小鬼放鞭炮,我一吓,脚扭了,走到小区门口,刚好碰上这小伙,很热心地来扶我,他说他是……”
“曲大妈!”郑能谅连忙打断她,揉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
“哎哟妈呀!”曲大妈吓了一跳,“你小子可算醒了!你跟那帮放鞭炮的小鬼是一路的吧?他们刚吓完我,你接着演续集?”
郑能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曲大妈,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就是我这人天生贫血,有时情绪激动会突然晕倒。”
曲大妈拍拍胸口:“我的天,我就给你五块钱,你至于情绪激动成这样啊?没见过人民币啊?”
“呵呵,”郑能谅尴尬地笑笑,也不知道如何接茬,一低头看见她掉在地上的老母鸡和塑料袋,便一边弯腰去捡,一边道,“误会误会,没事啦,我帮您拿进去吧。”
“别动!”曲大妈的儿子低喝一声,身手敏捷地从地上捞起所有物件,拉着曲大妈进了屋,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对郑能谅说,“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小伙子,麻烦你了,有空再……”曲大妈话音未落,厚重的大门便哐的一声关上了。
郑能谅没必要也没兴趣做更多解释,反正他混入小区的目的已经达到,还顺便帮曲大妈盗取了一个不好的未来,其它的都不重要。他摸了摸口袋,两件礼物还在,便循着门牌号朝孟楚怜家走去。
刚转过一户人家的花园,郑能谅就远远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一闪身缩到栅栏后面。“真是冤家路窄!”他悻悻地骂道。
曾经苦口婆心教导他看破红尘的任赣士正一边穿外套一边找鞋,笑声中满是得意。半开的防盗门里,露出那张郑能谅朝思暮想的面孔,依然清新,更加美丽。
“谢谢你,路上小心。”声音也还是那么沁人心脾。
这七个字如针入耳,扎得郑能谅眼冒金星。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的心脏蹦出胸膛,有鼻子有眼地悬在半空,突突乱跳,先是被一瓶老陈醋劈头浇下,酸得皱眉咧嘴;又掉进一盆冰水,冻得瑟瑟发抖;再撒上一层盐,痛得嗷嗷直叫;接着落在一副烤架上,熏了个面目全非;最后被千刀万剐切成了片,成为看门狗的盘中餐。
郑能谅无法确定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更不敢深入探究其背后的含义,可是一想到这半年来在大学校园里三番五次见到的任赣士和别的女孩的亲密画面,他就禁不住替孟楚怜感到气愤与担心。任赣士根本配不上她,而她的善良又让他的伪装屡试不爽。
任赣士穿好外套和鞋子,潇洒地一捋头发,手扶门框,脖子微微向前一探,冲着孟楚怜的脸颊袭去。郑能谅的心又一紧,却见孟楚怜笑着往后一缩,避开了他的吻别,递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轻声道了句“拜拜”,便合上了门。任赣士在空中虚挥一拳,扭头悻悻而去。
见他出了小区大门,郑能谅才向那扇连通了过去和未来的防盗门迈出了小心的步伐。望着那道门,他看见白衣素面站在阳光里的少女,看见四仰八叉躺在跑道上的少年,看见二人手拉手走过西都古老的长街,看见满树的金海棠果都昭示着同一幕婚礼画面……
站在还飘着熟悉清香的门前,郑能谅一手从兜里取出沾满汗水的小礼物,一手缓缓伸向门铃,心里循环默念着开场白。
叮咚!
“来了!”活泼的应答声伴着紧凑的拖鞋声从门缝里传出来,“糊涂虫,又落东西了吧!”
一抹紧张的笑容在郑能谅的脸上彗星般划过,陨灭。
咯咔!孟楚怜打开门,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和地上两件古怪的小玩意,一脸茫然。
年三十的晚上,淳源和西都同时下起了雪。郑能谅通过电话给孟楚怜送上了新年祝福,为了这通电话,他纠结了好久,因为他原以为她会通过小区保安或者监控录像查到他的行踪,或者从礼物上的蛛丝马迹发现送礼人的身份,还有可能在与小企鹅的闲聊中了解到他曾打听过她的家庭住址从而推断出后续的一切。然而孟楚怜并没有问起礼物的事,让他精心准备的各种说辞毫无用武之地。相比之下,更令她感兴趣的是他在西都这半年的见闻,那些往来书信里未能尽言的趣事。这下把郑能谅难住了,趣事确有不少,可其中不少涉及了盗格空间,不能说,还有许多他觉得有损自身形象的,也不便说,一番筛选下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磕磕巴巴敷衍了几句,幸好孟楚怜又接到一个拜年电话,尴尬才匆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