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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手下的瑞士卫兵在鲸逖中心待了八天。“拉斐尔”号带着它的脉冲自动信标(里面封装着编码信息)进入了星系;戍守在那里的圣神舰队迅速作出回应,于十四小时内与其汇合。减速进入鲸心轨道交通线又花了八小时,接着又用了四小时传送,他们的待苏体才终于得以抵达行星首府圣保罗的官方重生龛。这样就花去了整整一天。
三天的正规重生及一天的强制休息后,德索亚会见了鲸心的大主教——阿吉拉·茜尔华斯基大人,这就必须再忍耐整整一天的冗长仪节。德索亚带着一件鲜为人知的权力授权物:教皇触显,大主教的教枢定是如猎狗嗅探气味一般,找到了其中的缘由,获悉了此权力的源头。几小时内,德索亚就察觉到一丝意欲攫取本地最高权力的复杂阴谋:眼下,茜尔华斯基大主教还不敢妄想成为枢机,因为自克罗南伯格被逐出教会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位鲸心的精神领袖,能够在调任至佩森与梵蒂冈之前,就被擢升到大主教之上的地位,但她目前在这个圣神辖区中的权力,要比大多数枢机的权力大得多,其中一项,就是有权任免当前的圣神舰队元帅。她一定明白德索亚携带的物件所代表的教皇权威,并认为它对自己将来的归属没有任何不利影响。
德索亚神父舰长根本不在乎茜尔华斯基大主教的妄想症,也不在乎鲸心上的教会政局。他只关心该如何阻断此地的远距传送门,不让敌人从这里逃跑。在传送到鲸逖空间的第五天,他从圣保罗大教堂及大主教行宫出发,走过五百米,来到河边。那里只有一截小支流,被挖掘成运河,流经整座城市,但它曾属于特提斯河的一部分。
巨大的远距传送门依然保存完好,因为工程师们认为,任何想要拆除它们的举措都必定会引发热核爆炸,于是长久以来,这里就被用来悬挂教会的旗幅,但此地的两座入口离得很近——蜿蜒的特提斯河仅有两公里长,经过繁华的政府大楼和齐整的鹿苑花园。现在,德索亚神父舰长、手下的三名士兵与几十位宣誓为茜尔华斯基大主教效忠的圣神警卫兵同行,他们一起站立在第一座入口前,视线越过碧草青青的河畔,望向一条三十米长的挂毯,图案是圣保罗的殉难,它悬挂在第二座入口上,纤毫毕现,近处是主教宫殿花园里繁花似锦的桃林。
先前特提斯河的这一部分现已归属于大主教大人的私人花园,所以运河沿岸及河上的所有桥梁都派有卫兵把守。但古老的人工遗迹(曾经的远距传送门)却没有得到特别的注意,内卫队的指挥官向德索亚保证,从没有任何船只或未经授权的个人能从这些入口进出,运河沿岸亦是如此。
德索亚坚持要派常设警卫守护入口。他要求架设相机,一天二十九小时监视,还要用上传感器、警报、绊网。当地圣神军队与大主教商议后,勉强履行了这些他们认为干涉其主权的行为。德索亚对这没用的政治活动都快绝望了。
第六天,纪下士莫名发起高烧,住进了医院。德索亚坚信这是重生引起的症状: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各自忍受着战栗、情绪波荡和身体不适。到第七天,纪下士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他恳求德索亚让他离开病房,离开这颗星球,但现在,大主教却坚持要德索亚参加当晚的大弥撒,向尤利乌斯教皇陛下表示敬意。德索亚难以拒绝,于是当晚,在持有王节、饰有粉红纽扣的蒙席们的簇拥下,在铸有教皇三重冠和十字形钥匙图案的巨大徽章之下(德索亚脖子上挂着的教皇触显也具有同样的图案),在薰香的烟雾缭绕下,在洁白的主教法冠和叮当作响的铃铛之间,在由六百名孩童组成的唱诗班的庄严歌声中,来自马德雷德迪奥斯的简朴神父战士与优雅的大主教一同赞颂了基督神秘的十字形与复活。当晚,格列高利亚斯中士从德索亚手里领过圣餐——在他们的搜寻之旅中,每晚的圣餐仪式都是德索亚的职责,还有另外一部分人被选出来接受圣饼,默祷十字形的成就,它已成功地给予了他们永生。与此同时,三千信徒在晦暗的教堂烛光下祈祷守候。
第八天,他们离开星系,德索亚神父舰长第一次如此欢迎死亡的到来,那将是解脱的手段。
他们在天国之门上的重生龛里苏醒,这颗星球曾经环境严酷,到环网时代被改造得绿树成荫,舒适宜人,而现在很大程度上,又恢复了其本来的面目:沸腾的泥浆、致命的沼泽、不能呼吸的大气;天空中,织女星辐射出耀眼的射线。这些传送门到底通向何处?他们在复兴之矢上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于是,“拉斐尔”号的蠢蛋电脑选出古老的特提斯河流经的一系列星球,计算出最有效率的访问顺序。但德索亚感兴趣的,是他们离旧地星系越来越近——比鲸心的十二光年还要近,现在,天国之门和旧地星系的距离只有八光年多一点。德索亚意识到自己很愿意访问旧地星系,尽管旧地已经不复存在,尽管,事实上火星与其他适宜居住的行星、月球及小行星带都已成为偏僻的死水一潭,圣神对他们的兴趣还比不上当年的马德雷德迪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