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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你先前的乘客是谁?”我问。

它略微停顿片刻。“人们一般都把那位先生叫作领事,”飞船最后终于说道,“他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是霸主的外交官。”

这回轮到我停下来思考了。我突然想到,也许浪漫港的“死刑”已经把我的神经搅乱了,让我觉得自己生活在了外婆的一篇史诗之中。

“领事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他死了。”飞船回答。语气中微微带着遗憾。

“怎么死的?”我问。在老诗人《诗篇》的结尾,世界网陨落之后,霸主领事乘着一艘飞船飞回环网。是这艘飞船吗?“在哪儿死的?”我又补充了一句。根据《诗篇》记载,霸主领事乘坐着飞离海伯利安的那艘飞船,被注入了第二个约翰·济慈赛伯人的人格。

“我不记得领事是在哪儿死的,”飞船回答,“我只记得他死了,然后我回到了这里。我猜,那个时候有谁在我的指令库中编入了指令。”

“你有名字吗?”我问,微微有点好奇,我是不是在和约翰·济慈的人工智能人格说话呢。

“没有,”飞船说,“仅仅是飞船。”这回是再一次的停顿,而非简单的沉默,“尽管我似乎的确记得曾有过一个名字。”

“是约翰吗?”我问,“或者叫乔尼?”

“也许吧,”飞船说,“所有细节都很模糊。”

“为什么会这样?”我问,“你的记忆出故障了吗?”

“不,完全没有,”飞船回答,“就我追根溯源得出的结果,大约两百年前,我经历了很大程度的硬件损伤,它删除了我的某些记忆,但此后的记忆和其他功能都完好无损。”

“可你记不起这起事件了?这起损伤?”

“对,完全不记得了,”飞船回答,带着十足的兴高采烈,“但我相信,这件事就发生在领事死的那个时候,发生在我返回海伯利安的时候,但我不太确信。”

“之后呢?”我说,“你回来之后,就一直藏在这座塔楼中吗?”

“对,”飞船说,“我曾在诗人之城待过一段时间,但过去两个世纪的绝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谁带你来这儿的呢?”

“马丁·塞利纳斯,”飞船回答,“诗人。你今天早上已经和他见过面了。”

“你知道这一切?”我问。

“噢,当然,”飞船说,“正是我,把你经受审判和被判死刑的消息告诉了塞利纳斯先生。正是我,帮助安排了贿赂官员,把你沉睡的身体运到了这里。”

“你怎么办到的?”我问,这艘庞大、古老的飞船竟然还能和人通电话,这幅景象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海伯利安没有真正的数据网,”飞船说,“但我监控着所有的自由微波和卫星通信,还有我能接入的某些自以为安全的可视光纤和脉塞频段。”

“这么说,你是老诗人派去的间谍喽。”我说道。

“可以这么说。”飞船回答。

“你知道老诗人为我准备的计划吗?”我问,转身再次坐在键盘前,开始弹奏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安迪密恩先生。”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我停止弹奏,转身看见了机器人贝提克,他正站在圆形楼梯的顶部。

“我的主人有点担心你是不是迷路了,”贝提克说,“我来带你回塔楼。你正好有时间穿好衣服吃晚餐。”

我耸耸肩,走到楼梯井。在跟着蓝皮肤的男人走下楼梯前,我转过身,对着逐渐暗去的房间说道:“很高兴与你谈话,飞船。”

“我也很高兴遇见您,安迪密恩先生,”飞船说,“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1. 负空间:构图中实体周围的空间,也就是非作品对象部分(如背景)占据的空间。对应的正空间是指组成作品的对象所占据的空间。

  2. 品质最优的钢琴,白键以象牙制成,黑键的材料则是乌木(黑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