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妻子之死(第18/25页)
“我想该把真情告诉你们了。我和覃良笛创造了海人,但我从未在海豚人的智力提升中做任何贡献,你们真正的雷齐阿约是女先祖。”
索朗月愉快地笑了。她终于印证了她和弥海长老的猜测,而且――是拉姆斯本人说出来的!这一点比真相更重要。她快活地说:“不,你永远是我们的雷齐阿约。这是女先祖覃良笛说的,我们能违逆她的话吗?”
他们把窝格罗交给香香和岩苍灵,让他们原物带回,交撒母耳长老保存。“我和理查德马上就要返回了,等我们回去后再商量吧。”岩苍灵答应了,让香香照旧把窝格罗含在嘴里,两人向来路返回。
这时索朗月才注意到约翰奇怪的表情,他面色惨白,目光呆滞,嘴唇微微抖颤着。索朗月忆到,刚才,在她提到“兄弟姐妹互相残杀的丑恶”时,约翰忽然像是遭到雷击似的呆住了,他的表情很奇怪的,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还有,今天早上约翰的行为也有可疑之处。已经有海豚人告诉她,约翰原先是追着苏苏往外海跑的,当时他手里拿着凶器,苏苏甚至吹响了求救的螺号。后来,他们意外地碰到了鲨鱼群,两人才回头向岸上游。在碰到鲨鱼群前他们在干什么?他为什么拿着凶器追苏苏?这些都是未解之谜。
当然,她也亲眼见到,约翰后来曾奋不顾身地去救妹妹。所以,即使在这之前有什么丑恶,那也让它过去吧。
回程的第二天就赶上一场暴雨。南方海平线上突然涌起一堵铁一般沉重的云墙。狂风也随之赶到,四周波涛连天,浪头咝咝作响,卷起近10米高。木筏一会儿被埋到波谷中,一会儿被抛上浪尖。乌云刹时间扯满天空,白天变成了黑夜,海面上黑漆漆的。长条波浪的背风处都浮满了残存的泡沫,浪脊跌落的地方露出深绿色,就像是疮口一样。然后大雨来了,一条条倾斜的雨鞭抽打着筏上的人,抽打着迷蒙的海面。
虽然场景看起来十分险恶,但木筏仍轻松地浮在水面上,山一般的浪涛眼看就要把木筏压沉,但转眼间它又稳稳地浮在浪尖上。索朗月在兴奋地吱吱着,10个海豚人纤夫崩紧纤绳,在狂涛恶浪中穿行。
这一班纤夫中有一个拉姆斯的熟人。今天早上这组人接班时,一个年青的雄海豚人游过来:“雷齐阿约,你还认得我吗?”
他沉静地望着拉姆斯。拉姆斯努力辨认着,回忆着,海豚人的面相不大容易辩认,不过他终于想起来了:“你是索吉娅族的盖吉克?”
“对,是我。我离开母族后投奔到这个族群中。”
几个月不见,盖吉克已经雄壮多了,像一个成熟男人了。拉姆斯说:“能在这儿与你重逢真让人高兴。盖吉克,你的索朗月姐姐在那儿。”
盖吉克冷淡地说一声:“我看见了。”但他没有任何攀谈的愿望,索朗月看到他时也十分冷淡。拉姆斯马上想到了他们的风俗:同一族群中的年轻异性,在雄海豚人及笄并离开族群后,就会自发地互相产生敌意。海豚就是用这种行为方式来杜绝族内通婚。他很为这对姐弟惋惜,但无法可想。盖吉克和他攀谈一会儿,转过身,插到纤夫队伍中去。
筏上失去了来程时的欢快。拉姆斯独自呆在小木屋时里,手里抚摸着苏苏留下的那个螺号。睹物伤情,木屋的每一处地方都让他想起苏苏。约翰的神情更阴沉,他连四个伙伴也不理了,独自呆在筏的尾部,垂着脑袋,像石雕一样久久不动,手里玩弄着他从核潜艇餐厅中拿来的尖刀。有时浪头太陡,筏尾几乎插到水里,索朗月喊他到里边去,说筏尾太危险,而约翰一直恶狠狠地沉默着,既不回应也不挪动。
波涛在咆哮,有时砸到筏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狂暴的雨声充斥着海天之间。这场暴雨持续了18个小时,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停息。天气渐渐好转,暴风也开始变得平缓。但反常的是,周围的鱼群此刻却像疯了一样。筏的四周挤满了鲨鱼、金枪鱼、海豚鱼和东方狐鲣。它们好像看中了茫茫大海中这唯一的异物,挤到木筏下,在浪条中急剧地扭动着身体。圣禁令已经颁发,鲨鱼们当然不敢来惹木筏上和木筏前的人,但它们可不怕在鱼群中大开杀戒。海豚鱼是肉食鱼,但此刻它们是弱者,金枪鱼常常叼着一只血淋淋的海豚鱼脑袋,而鲨鱼则追上来把金枪鱼咬成两段。自从木筏重新出海后,筏的下面很快又集起一群忠实的舟师,排成整齐的扇面游在木筏前边,但这会儿它们的仪仗队早就被冲散了。
这些鱼像在风暴中精神失常了。虽然这里已经成了血肉横飞的杀场,但周围的金枪鱼还是成群结队地往这儿挤。索朗月很厌恶木筏下的杀戮,但圣禁令是管不了它们的,她只好扭转头不看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