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7/9页)

阿诚背对着桂姨,口气有些心虚:“画框不牢了,我钉画框呢。”又慢慢转过脸,好奇问道,“您还没睡呢?半夜三更的,您怎么下来了?”

“半夜三更,我听见有动静,就下来看看。你下来,我问你话。”

阿诚听了桂姨的话,慢慢下来。“母子”站在画框前,桂姨问道:“你告诉我,你在找什么?”

阿诚一脸无所谓:“我没找什么。”

“你要不说实话,我就去叫大小姐了。”

“我真没找什么。”

“大小姐……”

阿诚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妈,有话好说,万事好商量。”

桂姨嗔道:“你找什么?”

“前天晚上,我发现小少爷藏了大额汇票在画框里,我想,他这财路一定不干净,他面粉厂刚开张,哪有上万元的汇票?我就想趁着没人……”

桂姨吃惊道:“你偷拿小少爷的汇票?”

“你放心,他就是发现了,他也不敢闹。小少爷在外面吃喝嫖赌,什么事不干?他的钱又不是光明正大挣来的,妈,你放心好了。”

“我怎么放心,万一被发现了……”

阿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万元的汇票,塞给桂姨:“妈,您拿着。”

桂姨气愤地推开:“我不要。”

“妈,我们回房间去说……”阿诚拉拉扯扯着桂姨,要回房间去。

阿诚把桂姨拉到自己的房间,桂姨问道:“小少爷为什么要把钱藏在画框里呢?”

“前两天,他说他面粉厂开张,需要一幅油画挂在办公室,叫我替他画,我现在哪有时间伺候他,就说把家里这幅画拿过去挂好了,他也就同意了。可能这幅画马上就要搬到工厂去了,所以,小少爷藏了些东西在画框里。”

“他为什么不藏在自己房间里?”

“他的房间阿香隔两天进去打扫一次,他的柜子都没有加锁,小少爷要藏东西,可不就动心思嘛。”

“你手上拿的什么?”

“一份租房合同。”

桂姨脑海里顿时想起曾经看到过的那份有武康路租赁信息的过期报纸,伸手要道:“能给我看看吗?”

阿诚反问:“你认识字吗?”

桂姨有些尴尬,把悬在半空的手又放下:“小少爷为什么在外面租房子啊?”

“你问我,我问谁?”

“我总觉得你鬼鬼祟祟的,像是在监视先生。你告诉妈妈,你到底在替谁做事?”

“谁给我钱,我就给谁做事。”

“你不会真是在替日本人做事吧?”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先生不也替日本人做事吗?”

“先生是替汪主席做事。”

“有什么分别?”

“我一直以为你在明家过得很好,你是个知足感恩的人……”

“妈,你别成天跟我说这些大道理好吗?”阿诚截断道,“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睚眦必报,雷霆手段,我要是不能做到八面玲珑,我哪里还有命活到今时今日?妈,你别太天真了!”

桂姨停顿了一下:“你今天晚上,喊我妈妈了。”

阿诚一愣:“说到底,我们是母子。”

桂姨终于点了点头,欣慰地笑了。

深夜,朱徽茵捕捉到了一组“神秘”电波后,迅速用铅笔记录下来:第二战区阻击计划……

熬了一夜的汪曼春脸色疲倦,手里拿着电文,说道:“我们熬更守夜,等着破译他们的密电,他们却真真假假,让我们陷入一种窘境。”

“汪处长的意思是?”朱徽茵问。

“第二战区的行动计划曾经泄密,你知道吗?”

“卑职不是很清楚,只听闻日本大使馆曾经遭到一次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袭击。”

“对,第二战区的行动计划就是在那次袭击中泄密的,如今重庆政府想拿这个来制订阻击方案,不是很可疑吗?”

朱徽茵分析道:“他们的防御方案估计是针对第二战区的武器、兵力分布中拟定的。有时候真作假时假亦真。”

“有一定道理,但是这种无凭无据的电文还是不要给特高课通报了,免得挨骂。”

朱徽茵点了点头,又不经意道:“说起特高课,表面上办事雷厉风行,其实还不如我们76号办事得力。上一次,他们手上的一个共党叛徒死了,闹得沸沸扬扬,好像新政府的官员都有共谍嫌疑,听说还把汪处长、梁处长,甚至明长官都叫去喝了茶。”

汪曼春讪笑地看着她:“你知道得还挺详细。”

“我是听行动队的人说的,说特高课曾经探测到一个神秘电台,就在武康路附近,可是高木根本就不往下追查。这个神秘电波我也捕捉到过,以我之见,共产党的谍报电台应该隐藏在武康路上,按照惯例,他们不会买房子,一定是租房子。我们应该查查最近武康路的租房信息。说不准,还能抓到共党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