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盟军对西欧的进攻和德国内部杀害希特勒的尝试(第8/34页)

克劳斯·冯·施道芬堡就是在这样的家庭背景和气氛中长大的。他体格健壮,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十分英俊。他才气横溢,好学不倦,头脑冷静周密。他喜好驰骋养马和体育运动,也热爱文学和艺术,博览群书,涉猎颇广。他在青年时代接受了天才诗人斯蒂芬·格奥尔格的浪漫神秘主义的影响。这个年轻人一度想以音乐为职业,后来又想从事建筑,但在一九二六年十九岁的时候,参加了陆军,在著名的第十七班堡骑兵团当见习军官。

一九三六年,他入柏林陆军大学。他的全面的才华引起了教官们和总司令部的注意。两年以后,他成为参谋总部的一个年轻军官。他虽然像许多同一阶级出身的人一样,思想深处是保皇派,但到那时为止,并不反对国家社会主义。显然是一九三八年的排犹行动,使他第一次对希特勒产生了怀疑。一九三九年夏天,他看到元首正在把德国引向一场可能是长期的、伤亡惨重的、最后归于失败的战争,这时他的怀疑增长了。

尽管如此,当战争来临的时候,他以特有的精力投入了战争。在波兰和法国战役中,他在霍普纳将军的第六装甲师当参谋,声名卓著。看来是在到了俄国之后,他对第三帝国的幻想完全破灭了。一九四○年六月,即进攻敦刻尔克的前夕,他被调回陆军总司令部。在对俄国作战的最初十八个月中,他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苏维埃领土上,协助在俄国战俘中组织俄罗斯「志愿」部队和担任其他等等工作。据他的朋友说,施道芬堡这时认为,在德国人要推翻希特勒的暴政的时候,这些俄国人的军队可以用来推翻斯大林的暴政。也许这可以作为斯蒂芬·格奥尔格的胡涂思想给他的影响的一个例子。党卫队在俄国的暴行,更不用说希特勒的枪杀所有布尔什维克政治委员的命令,打开了施道芬堡的眼睛,使他清楚地看到他所为之服务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由于机缘巧合,他在俄国遇到了决心杀掉这个主子的两个主要的密谋分子——冯·特莱斯科夫将军和施拉勃伦道夫。据后者说,他们后来碰了几次面,就使他们相信施道芬堡是他们的人。施道芬堡于是成了一个积极的密谋分子。

但是他还只是一个低级军官。他很快发现,那些陆军元帅们不是胆子太小,就是太没有主意,不可能有什么作为,来推倒希特勒或者停止后方对犹太人、俄国人和战俘的可怕的屠杀。斯大林格勒的不必要的灾祸也使他感到厌恶。一九四三年二月,这次灾祸结束之后,他请求派往前线,被调到在突尼斯的第十装甲师当作战参谋。他参加了凯塞林山口战役的最后阶段,在这次战役中,他所属的部队把美国人赶出了山口。

四月七日,他乘的汽车开进一处布雷的战地,也有人说,还受到低飞的盟军飞机的扫射。施道芬堡受了重伤。他的左眼瞎了,左手的两个指头和整个右手都炸掉了,左耳和左膝盖也受了伤。有几个星期,看来情况是即使幸而能活下来的话,他的右眼好像也很可能瞎掉。他进了慕尼黑一所医院,多亏沙尔勃鲁赫教授的精心治疗,他重获生命。人们会认为,任何人处在他的境地,一定会在伤愈之后退伍,从而也就退出了密谋集团。但到了仲夏时节,他在反复练习用左手剩下的三个包扎起来的指头拿笔之后,写了一封信给奥尔布里希特将军,说他希望在三个月之内回去重新服役。在长期疗养中,他有时间思考许多问题,最后得到了这样的结论:虽然成了残废,他还有一个神圣的使命要完成。

有一天,他的妻子伯爵夫人尼娜(他们有四个年纪还小的孩子)到医院去看他。他对坐在床边的妻子说:「我觉得我现在必须做一点事情来挽救德国。我们参谋总部的所有军官必须担起我们应负的责任。」一九四三年九月底,他回到柏林,升任中校,担任陆军办公厅主任奥尔布里希特将军的参谋长。很快他就开始练习用他那只还没有完全残废的手的四个指头,拿一把夹子引发谍报局收藏的英制炸弹。

他所做的工作远不止此。他的勃勃的生气、清楚的头脑、宽阔的思路和杰出的组织才能,为密谋分子们注入了新的生命和决心。但也产生了一些分歧。因为施道芬堡对于密谋集团的老朽的领导人如贝克、戈台勒和哈塞尔所拟议的、一旦推翻了国家社会主义之后所要建立的因循保守、无声无色的政权,很不满意。他比他那些参加克莱骚集团的朋友们讲求实际多了。他要实行一种新的、充满活力的社会民主主义,并且坚持要在拟议的反纳粹政府成员名单中,包括他的新朋友尤利乌斯·莱伯和威廉·刘希纳,前者是一个卓越的社会民主党人,后者是前工会干部,两人都是密谋集团的核心和积极分子。在这个问题上经过了许多争论,但施道芬堡很快就在密谋集团的政治领导人中取得了左右一切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