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盟军对西欧的进攻和德国内部杀害希特勒的尝试(第21/34页)

当时在场当翻译的施密特博士回忆了这个场面:

墨索里尼简直吓坏了。他不懂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大本营发生——

(希特勒追叙道)「我当时正站在这张桌子旁边;炸弹就在我脚前爆炸——很明显,我决不会碰到什么不幸的意外。这无疑是命运要我继续前进,完成我的事业——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是一个顶点!大难已经过了——我现在比过去更加确信,我所从事的伟大事业必然将度过目前的危机,一切都会得到很好的结果。」

墨索里尼过去经常一听希特勒的话就像喝了迷魂汤,据施密特说,这一次也是这样,表示同意。

(他说)「我们的处境很坏,也许甚至于可以说是近乎绝望。但是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给了我新的勇气。在(这一)奇迹之后,不能想象我们的事业会遭到不幸。」这两个独裁者和他们的随从走去喝茶。这时大约是下午五点钟。跟着就出现了一个滑稽的场面,这个场面使我们看到了狼狈不堪的纳粹头子们在第三帝国发生一次最大危机时的一幅很有启发性的,如果说不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景象。这时,根据希特勒的手令,腊斯登堡的通讯系统已经恢复,开始收到来自柏林的报告,说明在柏林,同时也可能在西线,已经爆发了军事叛变。元首手下高级将领之间爆发了压抑已久的互相埋怨。他们争吵的声音震动屋顶,而希特勒本人起初则沉默地坐着,心里在盘算,墨索里尼则不好意思地红着脸。

邓尼茨海军上将听到谋刺案的消息就乘飞机赶到腊斯登堡。他到达的时候,茶会已经开始。他一来就大骂陆军的背叛行为。戈林代表空军,对他表示支持。但邓尼茨接着又向戈林开火,责骂德国空军一败涂地。那位肥胖的帝国元帅为自己辩护了一阵,转而攻击他的老政敌里宾特洛甫,说德国的外交政策完全破产。说到一个地方,他威胁说要用他那根元帅杖把这个妄自尊大的外交部长揍一顿。戈林大喊:「你这下流的卖香槟酒的小掮客!闭上你的臭嘴!」这是里宾特洛甫受不了的,他要求对他尊重一点,即使是帝国元帅也罢。他喊道:「我现在还是外交部长,我的姓名是冯·里宾特洛甫!」接着有人提起过去的一次反对纳粹政权的「叛乱」,就是一九三四年六月三十日的罗姆「阴谋」案。希特勒本来愁眉不展地呆着,吞眼江湖医生西奥多·莫勒尔给他的各种颜色的药片,一听说这件事情,就火冒三丈。据当时在场的人说,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满嘴唾沫,尖声叫喊,大发雷霆。他说,同他这一次将要对付叛徒们的手段比较起来,他过去对付罗姆和其他叛国从犯的手段就根本不算什么。他要把他们全都连根铲除。他咆哮说:「我要把他们的老婆孩子都关进集中营,一点也不宽恕!」在这一点上,同在其他许多类似的情况中一样,他是说到做到的。

一半是由于声嘶力竭,也由于柏林来的电话开始传来军事暴动的更多情况,希特勒中止了他那发狂的独白,但是怒气并未平息下去。他送墨索里尼上了火车,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分别。然后他回到住处。大约六点钟的时候,据报告政变还没有平定。他抓起电话,尖声地命令柏林的党卫队,对任何可疑分子格杀勿论。「希姆莱在哪儿?他为什么不在那里!」他大喊着,忘记了刚刚一小时以前,当他们坐下来喝茶的时候,他才命令这个党卫队头子飞往柏林对叛乱进行无情镇压,此刻他的头号警察还没有赶到那里哩!施道芬堡于下午三点三刻在伦格斯道夫降落时大为沮丧地获悉,经过长期周密准备的柏林起义,迟迟没有开始。关系重大的宝贵的三个小时白白过去了,而在这段时间里,元首大本营同外界是隔绝的。

施道芬堡永远没有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任何历史学家也不能把这命运攸关的一天内发生的事件系统地整理出来。天气闷热,也许起了一定影响。主要的密谋分子知道施道芬堡在当天早上去腊斯登堡,参加下午一时的元首大本营汇报会,而且像有人告诉霍普纳将军的那样,施道芬堡「皮包沉重」。尽管如此,快到中午的时候,只有少数几个主要的密谋分子,而且大部分是低级军官,开始懒懒散散地跨进班德勒街上的补充军总部,也是密谋集团的总部。我们记得,在施道芬堡上次在七月十五日打算谋害希特勒的时候,奥尔布里希特将军曾在预定炸弹爆炸时间之前两小时下令柏林卫戍部队开始进军。但在七月二十日,也许是鉴于上次所冒的风险吧,他并没有发出同样的命令。在柏林以及在附近的邓伯立兹、于特堡、克拉姆普尼茨和伍恩斯道夫的训练中心的部队指挥员,曾在上一天晚上得到通知,他们很可能在二十日会接到「伐尔克里」命令。但是奥尔布里希特决定在收到腊斯登堡的菲尔基贝尔发来的确凿消息之后,再让他的部队行动。霍普纳将军在皮包里带着希特勒禁止他穿着的制服,在十二点半钟,正好是施道芬堡打破炸弹装置内的玻璃管的时候来到班德勒街。他和奥尔布里希特一同出去午餐,互相敬酒,祝贺他们的事业成功,一共喝了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