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形势的转变(第7/9页)
甚至善于逢迎拍马的凯特尔也和最高统帅闹起纠纷。甚至像他那样的人在十二月初也清楚看到:为了避免奇灾大祸,必须从莫斯科作全面撤退。但是当他鼓足勇气向希特勒陈述这个意见时,希特勒对着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大声骂他是个「木头人」。过后不久,约德尔看到这位最高统帅部长官哭丧着脸,坐在桌子旁写辞呈,旁边搁着一支左轮手枪。约德尔悄悄地挪开手枪,劝凯特尔——显然并不太费事——不要辞职,要对元首的侮辱继续忍受下去。凯特尔照办了,他以无比的耐心一直忍受到最后一刻。
陆军元帅冯·勃劳希契要统率一支不能像最高统帅所要求的那样常胜不败的军队,这项吃力的差使使他的心脏病一再复发。到朱可夫开始发动反攻时,他已决意要辞去陆军总司令的职务。
十二月十五日,他到新转移的防线作了视察以后回到总司令部,哈尔德见他「疲惫不堪」。他在日记上写道:「勃劳希契再也看不到有使陆军摆脱绝境的办法。」这位陆军首脑已智穷力尽。他在十二月七日曾请求希特勒兔去他的职务,十二月十七日又提出一次,两天以后,得到正式批准。三个月以后,元首跟戈培尔谈起他对这位由他亲自提名统率陆军的人的真正看法。元首谈到他(勃劳希契)时,用的尽是些轻蔑的字眼(戈培尔在一九四二年三月二十日的日记上写道),说他是一个爱好虚荣、懦弱无能的可怜虫——笨蛋一个。
希特勒对他的亲信谈起勃劳希契:「他算不上是个军人;他是个稻草人。如果勃劳希契再留在他的职位上,哪怕是几个星期,事情就会酿成巨灾大祸。」
由谁来接替勃劳希契,这个问题在陆军人士中曾引起种种猜测。但是这正如同当年由谁来接替兴登堡的猜测一样,都离谜底甚远。
十二月十九日,希特勒召见哈尔德,对他说,他将亲自接任陆军总司令。哈尔德可以留任参谋总长,如果他愿意的话。哈尔德表示愿意。但是希特勒明白表示,从今以后,他将亲自掌管陆军事务,正如他掌管德国的几乎一切事务一样。
(希特勒对哈尔德说)担任作战指挥算不得什么,是谁都干得了的。陆军总司令的任务是按照国家社会主义的方式训练陆军。我不知道有哪一位将军能按照我所要求的做到这一点。因此,我决定亲自接任统率陆军的任务。
希特勒就这样取得了对普鲁士军官团的彻底胜利。这位曾在维也纳当过流浪汉的前下士现在成了国家元首、战争部长、武装部队最高统帅兼陆军总司令。哈尔德在日记中不满他说:将军们现在只不过是传送希特勒命令的信差,而他的这些命令是根据他的独特的战略思想制定出来的。
实际上,这个自大狂的独裁者不久又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权力:通过法律使自己具有德国历史上任何人——不论帝王或总统——都没有得到过的权力。一九四二年四月二十六日,他让他的唯命是从的国会通过一条法律,赋予他对任何德国人有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同时明令废止与此相抵触的一切法律。为了让大家相信,有必要引一下这条法律的条文。
——在目前这场战争中,德国人民正面临着一场有关生死存亡的斗争,元首必须拥有他认为必要的一切权力,以便促进或赢得胜利。为此,元首作为国家领袖、武装部队最高统帅、政府首脑和最高行政首长、最高法官和党的领袖,得以——不受现行法律规定的约束——在必要的情况下,采取一切手段强使任何德国人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论他是普通士兵还是军官,是下级文官、高级文官还是法官,是党的领导干部还是下级干部,是工人还是厂主。若有人违背自己的职责,元首经过缜密调查以后,有权不必按规定程序,给予应得的惩罚,撤销其职务、官阶和地位,而不考虑其所谓完全应该享有的权利。
阿道夫·希特勒真的已不仅是德国的领袖,而且成了法律的化身。甚至在中世纪或更早的野蛮部落时代,也从没有任何德国人像他这样,在名义上、法律上和实际上一样都独揽暴君威权于一身。
话又说回来,希特勒即使没有增添这份权力,也已是陆军的绝对领导,现在不过是直接掌握了陆军指挥权罢了。那年寒冬,他断然采取行动,煞住了他的残兵败卒的退却,使他们免于拿破仑军队沿同一条冰天雪地的道路从莫斯科退却的命运。他禁止部队继续后撤。长期以来,德国将军们对他的死守方针是否正确一直有着争论:它到底是把部队从全军覆没中挽救出来了,还是加重了不可避免的重大损失。大多数司令官争辩说,他们当初在阵地防守不住时如果有权退却,就可以挽救出许多人员和装备,并为进行休整甚至发动反攻提供有利的条件。事实是,整师整师的部队常常被追上、被包围和被打得四分五散,如果及时退却的话,本来是可以把这些部队救出来的。但是,后来也有一些将领不得不承认,希特勒坚持要部队稳住阵脚、继续战斗的坚强意志,是他在战争中的最大成就;也许正由于此,部队才没有在冰天雪地中完全土崩瓦解。勃鲁门特里特将军对这种见解有过很好的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