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欧洲还是亚洲(第3/5页)
从北方开始,我们看到的首先是芬兰湾与拉多加湖(和安大略湖面积相仿)被涅瓦河连接起来。这条河上有座著名的城市——列宁格勒。有一条叫做沃尔霍夫河的小河从拉多加湖向南流,它将拉多加湖与伊尔门湖连接起来。在伊尔门湖南面是洛瓦季河,它到多瑙河的距离很短,两河之间地势非常平坦,人们可以进行水陆联运。就这样,旅行者可以从北方出发,从容地一路顺流南下,再由北面通过第聂伯河,直达黑海。第聂伯河在此的入海口距克里木半岛只有几英里之遥。
贸易是不分国界的,商业也没有种族区别。为了牟取利润,商人把斯堪的纳维亚的货物千里迢迢地带往拜占庭帝国,也正是由于有利可图,人们才在这些地方安家立业。公元5世纪末6世纪初,这是一条便捷的商道,直达俄罗斯大平原,途中经过加利西亚和波多利亚(喀尔巴阡山外围)之间地质下陷形成的低谷。
但是,当这一地区充满了斯拉夫移民时,情况就变了。那时,商人们已经摇身变成了君临天下的政治霸主,他们不再漫游四方,却雄踞一方成为王朝的奠基者。这些俄罗斯人虽然聪慧绝伦,却从来不善治国安邦。他们缺乏条顿民族那种缜密细致的逻辑思维。他们太多疑,不能集中精力而迅速作出决定。他们热衷争辩和空谈,最喜沉思和猜测,却不擅长集中权力,果断处事。但是,做个地方诸侯就比较容易。一开始,这些人的野心并不大,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居住的地方,他们建起了初具王家气质的宫廷。他们的侍从臣民也需要住所,于是古代第一批俄罗斯城市就这样产生了。
城市,尤其是生机勃勃的新兴城市,特别引人注目。君士坦丁堡的教士们听说又出现一批拯救灵魂的好地方,于是他们就急急忙忙划着小船沿着第聂伯河北上,犹如几个世纪前斯堪的纳维亚人划船南下的情景一样。他们很快就和地方统治者打成一片,修道院变成了王宫的一部分。之后,罗曼诺夫王朝登上了俄罗斯的历史舞台。这时,南部的基辅和富有的商业城市大诺夫哥罗德(和下诺夫哥罗德无关,这座城市建在伏尔加河上与奥卡河汇合处)已声名大振,甚至西欧各国都听说过这里的繁荣景象。
与此同时,耐心的俄罗斯农民还像过去几千年中他们所做的那样,在不断地生儿育女。当他们发现自己的人口又需要更多的土地时,就再次拓展疆域,告别欧洲最富庶的大粮仓——乌克兰河谷,向俄罗斯大平原进军。当他们到达平原高地之后,随即沿河东进。他们沿着奥卡河谷不慌不忙(对俄罗斯农民来说,时间没有意义)地前进,最后他们到达了伏尔加河,建立了另一座新城诺夫哥罗德,这座城市将永远统辖着周边的平原地区。
但是,对历史而言,“永远”并不意味着能够恒久。在13世纪初,一场灾难暂时遏制了他们的雄心壮志。沿着乌拉尔山与里海之间的宽谷(布满盐碱地的乌拉尔河流域),不计其数的矮小的黄种人从东向西疾驰而来,他们源源不断的骑队就像亚洲全部人口都迁到了欧洲的中心一样。西方的那些挪威-斯拉夫小侯国异常震惊。不到三年时间,俄罗斯所有的平原、河流、内海、山区都落入蒙古国手中。德国、法国和其他西欧国家之所以能够幸免于难完全是出于幸运(蒙古国人的马蹄患了传染病)。
后来,蒙古人又培育出新的一批战马,他们再次西进。但是,德国和波希米亚的堡垒坚不可摧,这些入侵者只好望“城”兴叹,他们绕了个大圈,在匈牙利一路烧杀劫掠,接着又回到俄罗斯东南部定居下来,开始享受胜利的战果。在此后的200年中,信仰基督教的男女老少只要见到成吉思汗的那些子孙,就闻风丧胆,匍匐在地,亲吻他们脚下的泥土,谁敢违抗都将被立即处死。
欧洲闻知这一切行径,却对此只是袖手旁观。因为斯拉夫人是按照希腊的仪式供奉上帝,而西欧各国则是按照罗马的礼仪供奉上帝。因此,就让异教徒的怒火肆意燃烧吧,就让卑贱的俄罗斯人在异教徒的皮鞭下变成奴隶吧,谁让他们是异教徒呢。受人奴役的命运虽然悲惨,但那是他们命该如此。最终,欧洲为他们自己的冷漠无情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些坚忍的俄国人用他们宽厚的肩膀担负起当权者强加给他们的一切重负,他们在蒙古人统治的250年中养成了逆来顺受的坏习性。
就让他们背着这副枷锁吧,他们永远也不能摆脱不幸命运的摆布。在俄罗斯平原的东部边疆,有一个古老的前沿哨所,后来发展成为莫斯科公国,这个小公国的统治者为解放自己的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1480年,约翰三世(即俄国历史上著名的伊凡大帝)拒绝向金帐汗国(成吉思汗长子尤赤的封地——译者注)的主子缴纳年贡,从此公开的反抗开始了。半个世纪之后,这些外国侵略者倒台了。然而,这些暴君虽然消亡了,他们的制度却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