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一只大怪兽吃掉了

对于地球上的大多生物来说,舌头仅仅是进食的工具。小部分,会用它来搜集周遭信息,辨别危险。而只有人类,会将它与“爱欲”挂钩。

第一个发明“接吻”这件事的人,实在是个天才。食欲、探知欲、爱欲,前两者带动后者,相互糅杂,最后成了一种全新的,更为复杂的感官。

沈鹜年的口腔温度,很符合他体温给人的印象,有点烫,但很舒服。

我其实并不会接吻,国内对这块管得向来严格,学校不教,现在连影视作品里也少有看到了。我只知道一些表面的流程,比如要张嘴,要把舌头伸进去,可是伸进去要怎样运行,完全不得要领。

靠着摸索,舌头挤进沈鹜年的齿缝,小心翼翼地碰触另一个同类,对方显得十分温顺,没有攻击性,甚至可以说安静得过分。

我卷起它,探索它的触感、它的味道,充分地满足自己的探知欲。

对我来说,这样就足够了。刺激,又不至于过分刺激,不会像梦里那样难以呼吸,生出濒死的恐惧。我对自己的第一个吻还算满意。

一点点撤离,我的身体还在发抖,血液仍在沸腾,但我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了。

然后,沈鹜年的膝盖又动了动。

我一下扯紧他的头发,呼吸都停止了,才找回了理智遗孤的大脑,在毁天灭地的燎原大火中,再次英勇就义。

“你……不要动了。”我轻颤着喘息。

并拢双腿,阻止任何一点变动。可没有用,心脏越跳越快,刺激越来越强,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我对身体的变化感到恐惧。

“你又……又欺负我。”我控诉着,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没动。”沈鹜年一脸无辜。

这人怎么敢做不敢当啊?你没动难道还是我……

哦,他确实没动,是我自己在动。低下头,我仿佛打开了第三视角,看着小怪物脱离本体的控制,宛如一只摇头摆尾的舔狗,对着沈鹜年又蹭又贴,恬不知耻。

以前它不这样的,至少还喜欢白祁轩的时候,它还算正常。怎么现在跟被泰迪附体了一样,动不动就想蹭点什么?

“你怎么一个人也能玩得这么开心?”阴云遮住月亮,沈鹜年居高临下地睨着我,表情陷在阴影里,叫人看不分明。

轻轻咬了咬舌尖,我后知后觉地感到些许难堪。

“帮我……”我恳求他,帮我阻止小怪物,打死它也好,掐晕它也罢,只要不再控制我的身体,随他怎样都行。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还能是谁啊?

“沈……鹜年。”松开他的领带,两只手勾住他的脖子,我将他更往下带了带,重复道,“帮我唔……”

尾音被吞进另一个人的腹中,如果说方才那个由我自己主导的吻,是刚刚好的刺激,那现在这个吻,就有点太超过了。

沈鹜年与我是全然不同的两种风格,长驱直入,霸道强硬,什么都要,还不许反抗。

大脑一片空白,每个毛孔都在翕张,超过阈值的刺激让我的感官只能停留在这个吻上,再也关注不到别的事物。

肾上腺素飙升,所有的声音都远了,濒死感让我耳朵嗡鸣,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似乎要从内部炸开。

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抗拒还是喜欢,只是跟着沈鹜年的节奏,全然地信赖他。

感觉有一个世纪那样久,又好像只有几分钟,一切终于慢慢回落,他松开我,任我毫无力气地软倒下去。

我仰躺在草地上,浑身上下丝毫力气也没有,其中固然有酒精的影响,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小怪物——它是爽了,我就惨了。

沈鹜年站起身,露出身后大片深邃的夜空。

我半合着眼,有种自己成了一片羽毛,或者更轻的什么物质,只身漂浮在宇宙中的错觉。

飘飘欲仙,难道就是我这种状态吗?

“起得来吗?”沈鹜年朝我伸出手。

我缓缓抬手,抓是抓住了,四肢却像软面条般,生不出半分力气。

“起不来。”连声音,都透着一股大病初愈的虚弱。

沈鹜年挑了挑眉,眼里满是戏谑:“刚刚抓着我领带把我带倒的力气去哪儿了?”

“被吃了。”被一只大怪兽吃掉了。我闭上眼,小声说道。

最后,是沈鹜年将我背回车里的。我趴在他的背上装睡,酒精的作用下,尽管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没什么焦虑,也不害怕。

把烦恼留给明天的自己吧。想着,我更紧地搂住了沈鹜年的脖子。

我是畜生。

清醒过来的下一秒,我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惊骇地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桩桩件件。

不是?人怎么能大胆成这个样子?